第423章 春季大瘟疫
霍法·瓦雷泽斯站在十七支熄灭的玻璃蜡烛中央,冰蓝色的眼睛倒映着烛台上扭曲的黑烟。少年有些恐惧,但依然挺直了胸膛。
秘密骑龙飞抵龙巢城的布林登面无表情地站在男孩身边,白鸦落在侯爵的肩头,侯爵的独眼紧盯着男孩在玻璃蜡烛围成的圆环中心掌心点燃的那一缕幽蓝火焰。那火苗不像寻常火焰般跃动,而是如蛇般缠绕着霍法的手指,时而化作龙形,时而散作星芒。
“停下。“血鸦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霍法猛地惊醒,火焰倏然熄灭。他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急促,方才那一瞬,他不仅看到了布林登紧皱的眉头,还透过乌鸦的眼睛,看到了自己苍白的脸。
“抱抱歉“
“无需抱歉,孩子。“布林登的手按住他的额头,冰冷的触感让霍法一颤,“告诉我,你最近还看到了什么?“
霍法的睫毛颤了颤。
“龙的梦。“他小声说,“我梦见自己在云层里飞.醒来时,那种飞行的感觉是真实的。“
布林登的指尖一顿。
“还有呢?“
“昨天晚餐.“霍法抿了抿唇,“我尝到了小瓦拉尔盘子里的柠檬蛋糕,但我的盘子里只有苹果。”
“正经点。”
“我以前从来不吃鲸鱼肉,但昨天莫名其妙地突然对鲸鱼肉流口水。”霍法收敛了笑容:“而且我感觉我吃过,口感竟然还不错。”
血鸦的独眼微微眯起,这不是简单的驯龙者共感,而是史塔克家族的易形者天赋,霍法大概率无意识地进入了某一条巨龙体内,甚至有可能是有主的巨龙。两种血脉魔法竟在这孩子体内交融。
布林登带霍法来到禁书区,展开一幅泛黄的瓦雷利亚卷轴。
“古瓦雷利亚的法师龙王能用龙的眼睛俯瞰战场,“他的指甲划过一段古老的象形文字,“而史塔克的先祖能穿行于狼梦。但这并不是同一种魔法。“
霍法突然捂住眼睛尖叫起来。
他的视野正在分裂,左眼仍是昏暗的藏书室,右眼却突然拔高、旋转,穿透石墙,俯瞰整个辽阔的海湾,他看见海湾的船只像玩具般渺小,看见惊慌失措的鲸鱼狼狈奔逃。因为此刻霍法的右眼,正嵌在一头巨龙的瞳孔里。
“星歌.”男孩痛苦地蜷缩起来,“它在君临.为什么我能.”
布林登一把将他按在石桌上,往他嘴里灌了半瓶夜影之水。
“因为你是首相大人的的直系血脉。“血鸦的声音像隔着厚厚的冰层,“不然,星歌不会允许你的灵魂在它体内打上烙印。”
霍法的魔法天赋只是戴伦王统治后期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这次的夏天并没有持续太久,短暂的秋天之后是同样短暂的冬天,就在冬雪消逝,人们满心欢喜地以为又是一个熟悉的长夏时。
悲剧降临了。
从布拉佛斯到旧镇,死亡突然降临了。
盛夏厅。
第一个死者是个卖女。
她倒在清晨的集市上,怀里还抱着一篮刚摘的夏日玫瑰,瓣上沾着她咳出的黑血。人们起初以为她只是醉酒,直到她的皮肤开始溃烂,像被无形的火焰从内而外灼烧。
消息传到龙巢城时,伊戈尔正在训练场教导霍法如何辨识龙焰的温度。侍从跌跌撞撞冲进来,脸色惨白:
“大人,盛夏厅,银冕城,酒港,泰洛西同时爆发黑血热,死者已过百!”
伊戈尔的手猛然收紧,捏得儿子皱紧了眉头。
“能确认是黑血热吗?”
“维洛姆尔学士和塞巴斯蒂安大人都看过了,能够确认是黑血热。”
“传令!”伊戈尔立刻下令,“封锁城门,点燃烽火,召回所有在外的龙骑士和家眷,让紫色宫殿的孩子们搬进城堡,征用所有仓库作为隔离点和临时圣堂。”
龙巢城银血塔顶端由四头黑曜石巨龙顶起的青铜火盆时隔数十年再次点燃。
“父亲,这是什么?”霍法踮起脚,冰蓝色的眼睛映着盆中跃动的银色火焰。
伊戈尔没有回答,只是割破手掌,将血滴入火中。火焰骤然暴涨,化作一条蜿蜒的火蛇,顺着四头黑曜石巨龙身上刻画的古老符文游走。
“你的曾祖父在修建城堡时刻下的防护咒。”塞巴斯蒂安低声解释,“龙王的血,封藏火魔法的黑曜石,火焰的朋友青铜,还有古老的符文,可阻绝疫病与邪祟。”
火蛇爬上城墙,在每一块砖石间穿梭。沃米索尔盘旋于空,龙焰与符文共鸣,银火慢慢融入整个城堡,似乎与整座赤红山脉发生了某种奇特的共鸣。
霍法趴在窗边,看着最后一批商队被拦在城外。银血军和城市卫队指挥着他们前往临时圣堂接受治疗和隔离。
“我们.只能这样吗?”男孩的声音发颤。
伊戈尔的手按在儿子肩上,重若千钧:
“如果是古瓦雷利亚时期,数十名血巫就可以解决一场瘟疫,但现在不行。当年祖父设立了完整的防疫制度,如今它依然可以派上用场。”
龙巢城的继承人长叹了一声。
“我们可以参与吗?”
伊戈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魔法护符有限,等到大家回来后,会安排大家参与防疫的。”
霍法重重地点了点头。
君临,国王的寝宫。
戴伦二世的面容已枯槁如朽木,黑色的纹路自胸口蔓延至脖颈。当渡鸦带来贝勒正准备从龙石岛赶回的消息时,国王用尽最后的力气折断信筒。
“不准.他踏入.君临”每说一个字,他的嘴角就溢出一丝黑血,“这是.王令,请首相拦住他!”
西蕊王后攥紧丈夫的手,眼泪砸在两人交握的指节上。她知道戴伦宁愿自己孤独地死在病榻上,也不愿长子踏入这座瘟疫之城。
君临,圣堂广场
雷格王子站在临时搭建的药棚前,紫眸下挂着深重的青黑。他已经三天没有合眼,手指被药草汁液浸得发皱,袖口沾满血迹与灰烬。学士们劝他休息,他只是摇头,继续将薄荷与苦艾分装进亚麻布袋。
“殿下,丝绸街和铁匠街的药已经发完了。”一名灰袍修士气喘吁吁地跑来,“但跳蚤窝又死了二十个.”
“再调一批火酒,酸醋,罂粟奶和苦味薄荷。”雷格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告诉静默姐妹.准备更多的裹尸布。”
他的妻子阿莱莎站在不远处,正将浸过醋的丝巾和打包好的药物分给贫民窟患病的孩童。海马与三头龙二分家徽的裙摆扫过泥泞,像一抹倔强的海浪。
“夫人,您该回去了。”全副武装的老修女忧心忡忡,“这不是您应该来的地方.夫人,这里全是病人。”
阿莱莎只是微笑,将最后一块丝巾系在一个咳嗽的小女孩腕上:“愿海风保佑你。”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指尖从清晨就开始发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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