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第460章 剑已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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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0章 剑已出鞘
    铛铛铛————
    伴随三十六声沉重锣鼓,晨光落在绿洲,拜火城内外两城升起袅袅炊烟,街头小贩高声叫卖。
    最中心的圣殿则彩旗飘扬,装饰华丽,遥遥抬眼,可见圣殿之内,一栋金质宫闱直插云霄,坐立差连建筑之上,宛若盘龙龙首,俯瞰大漠。
    此宫自是拜火宫,号称火神居所,哪怕是圣教教主申屠不罪也不配居住,往年只有拜火祭这几天才可入内,祭祀火神。
    除此之外,便只有些火神眷属寻常时日配入内侍奉火神……也就是打扫宫殿。
    拜火宫金碧辉煌,巍峨肃立,宫前则是百丈广场,皆由白石烧砌而成。
    修建如此宽广,足以容纳万人落座。
    今日,便是申屠不罪筹备许久的拜火祭。
    万余教众,身着整体玄黑,绣着红边的圣教朝服,于拜火宫前的百丈广场侍立。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刀口舔血的江湖人,也有富甲一方的胖员外……所有人皆是神情肃穆,对着拜火宫躬身行礼。
    圣教虽是江湖门派,但本质还是宗教势力,门下教众,无人不信火神,就连申屠不罪本人,其实也是最为忠心的火神门徒。
    也就只有以孟婆为首的寥寥百人,对火神嗤之以鼻,之所以入教,也不过别有所图。
    拜火宫前,摆着一柄交椅。
    交椅之后,便是门户大开的拜火宫,宫内大堂,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参天巨像,自是火神。
    这把交椅,也无人落座……此乃火神之座。
    申屠不罪与孟婆,以及其余几位圣教高层,皆似侍人,站在交椅两侧,腰杆挺拔,却又暗自垂首,以表对火神敬意。
    炽凰阁主,西域孟婆,身着华贵的祭祀服,衣襟金银饰品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叮铃作响。
    雪肤挺鼻,眉心点着焰状胭脂,朱唇赤红,紧紧抿着,面无表情,在此场合,更显圣洁肃穆。
    哪怕说她乃火神之女,也无人怀疑。
    圣教教主申屠不罪,身着赤红祭祀服,腰间挎剑,剑眉星目,气宇轩昂,虽身份高贵,可同孟婆站在交椅两侧,竟也显得自惭形秽,比之不及了些。
    广场之下,万千教众偶尔抬眼,望向孟婆,皆有些眼神惊艳。
    拜火祭每年都有,孟婆也不是第一次盛装出席,可次次皆有人为之神魂颠倒。
    若说江湖人入教,最开始,绝大多数一定是奔着孟婆而来,只望能得见这位绝世美人一眼……日后被怎么洗脑信奉火神,那也是以后的事。
    孟婆神情平静,看似肃穆圣洁,高不可攀,实则满脑子想男人。
    昨夜光顾着和那狗男人调情亲亲,都忘了问他该如何潜入拜火祭。
    唉……男色误事,男色误事啊。
    孟婆眼神严肃,扫视白石广场之下的万余教众,身为武魁,视力超绝,虽相距许远,可她还是清晰可见每人脸上神情。
    所有人注意到孟婆视线,皆心中一颤,垂首侍立,不敢与之对视,还当孟婆是在整纪肃礼。
    可不会有人知道……她只是在寻自己念念不忘的那个狗男人。
    扫视一圈,孟婆才稍显失落收回视线……寻不到他。
    那他该如何潜入拜火祭?
    孟婆朝四周打量……以他的武功,寻常暗哨拦不住,他应当是在某个角落猫着,静待时机。
    斟酌间,听得几声‘铛铛’作响的鼓声,让孟婆很快得收回视线。
    时辰到了……
    在场万余人,听得鼓声,更为安静,落针可闻。
    申屠不罪侧眼打量孟婆一眼,视线平静,他看似青年,实则比赵无眠的年纪要大一轮,可心态却很年轻。
    见状,眼神浮现一丝莫名笑意,却也并未在意……孟婆的武功,虽是很不错,但也就那样。
    孟婆不重要,能不能杀了赵无眠,才最重要。
    他收回视线,上前一步,似笑非笑的神情化作一片肃穆,扫视一圈后,才朗声道:
    “诸位教众,今日我等齐聚拜火宫前,承天意、秉神谕,祈愿西域风调雨顺,万民安康!”
    他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在圣殿上空回荡,教众们纷纷低首合掌,虔诚祝祷。
    申屠不罪微微颔首,随即眸光一凛,语气却又陡然转沉:
    “然而,今日之天下,却有人祸乱朝纲,蒙蔽圣听!
    “未明侯赵无眠,狼子野心,欺君罔上,身为反贼,挟天子以令诸侯,致使朝堂昏暗,黎民涂炭!”
    申屠不罪在教内威望极高,三言两语,不外乎说了些大义凛然的场面话,可已经勾起教众心中热血,皆是高举双臂,顺着喊道:
    “清君侧!诛奸佞!”
    孟婆没料想申屠不罪这厮在拜火祭这重大节日还说这话……祭祀就好好祭祀,骂她男人作甚?
    她表情有些发冷,当时在漠烟驿,温无争一句‘高估赵无眠’就弄得她怒火中烧,如今申屠不罪此语更甚。
    她侧目看去,杏眼微眯,冷声道:
    “教主祭祀就好好祭祀,别让俗世战事,扰了火神清净。”
    “哦?”申屠不罪回首看她,神情带着一丝笑,“孟婆似乎很不喜他人对未明侯妄加置喙。”
    孟婆表情更冷,申屠不罪此语,近乎已是告诉她……你与赵无眠的奸情,我知道。
    但申屠不罪没有证据,显然只是猜测……也对,漠烟驿死那么多人,赵无眠又来了西域,自会将她与赵无眠进行联想。
    若申屠不罪当真对她没有一丝疑心,那他这么多年教主可谓白当。
    虽然本就打算今日撕破脸,可也不知自己那狗男人在不在,若她先怒火上头随意自爆,定要坏了赵无眠的原先计划,自己也得死在这。
    孟婆虽然不愿再继续逢场作戏,可还是深呼一口气,沉默不语。
    申屠不罪脸上笑意更甚,回首俯视广场万千教众,继续朗声道:
    “我西域定远军,承天命、顺民心,已于月前攻破玉门关,誓师东征,共襄义举,涤荡妖氛!”
    “共襄义举,涤荡妖氛!”广场齐喝。
    就在此时!
    咻——
    天外猝然传来一声凄厉剑鸣,万余教众被这声音激得汗毛倒竖,肌肤发寒,刚想回眸望去,可眼角余光便已看到天际之中,一抹白线骤然传来。
    紧随其后便听‘铛’得一声重响。
    早在剑鸣尖啸传来之前,白线便已刺破空气,在空中拉起一丝白色气流,刹那横穿广场,在申屠不罪脸侧猝然穿过,冲进拜火宫,钉在火神金像之上。
    孟婆与万余教众稍显错愕,望向拜火宫,申屠不罪眉梢紧蹙,掌心在脸颊一摸,指尖可见淡淡血迹。
    他紧了紧腰间剑柄,转身看去。
    飒飒——
    拜火宫内的金丝绸缎,随着白线拉起的劲风四处飞舞,猎猎作响,透过姹紫嫣红的纷飞绸缎,可见火神金线的心口处,插着一柄长剑。
    清丽剑身,淡青剑柄……半截剑身没入金像,余下剑柄则急速震颤,嗡嗡作响。
    所有人都呆站在原地,紧随其后便是无边怒火。
    别管这剑如何而来,可如今竟堂而皇之插在火神像上,无疑是把他们的信仰按在脚底踩。
    场中瞬间喧闹起来,神情暴怒,刚想出口说些什么,申屠不罪便淡淡收回视线,抬眼看向此剑射来的方向。
    “你们不是想共襄义举,涤荡妖氛,清君侧、诛奸佞吗?”
    一道清朗话语,在内息下传遍整座圣殿,所有人闻声看去,孟婆杏眼微亮,申屠不罪神情冰冷。
    白石广场之后,一道人影踏上石阶,轻风拂过,撩动他身上的纯白披风。
    所有人皆看向他手中一柄无剑剑鞘,昭告着此前那百丈飞剑,出自谁手。
    踏踏踏————
    青年的脚步声不重,可偏偏此刻百丈广场过于死寂,落针可闻,让他的脚步声在此刻如此突兀。
    裹着纯白披风的青衫男子,提着无剑剑鞘,面无表情,冷笑道:
    “我就是未明侯,你们想清君侧……好,给你们这个机会……”
    赵无眠提着剑鞘,站在广场外围,望着眼前万余教众与高台之上的申屠不罪,淡淡道。
    “嗡……”
    话音落下,场中不受控制喧哗起来,怒火中烧的神情,也随之化作错愕惊悚,紧随其后,场中再度死寂下来。
    赵无眠扫视一圈,又问:“不是想杀我吗?怎么不出剑?”
    没人应答。
    赵无眠笑了笑,抬手解开披风系带,圣殿地势很高,轻风急促,纯白披风当即随风飘向身后。
    赵无眠则提着剑鞘,不缓不慢在人群中穿行,侍立教众不免向两侧退开。
    他一席青衫,在尽数玄赤的圣教教服中,如此显眼夺目,似天地之间,唯他一人耳。
    孟婆杏眼瞪大少许,没想到他竟毫不藏匿,就这么光明正大,提剑而来。
    申屠不罪同样提着长剑,站于高台,居高临下俯视着赵无眠,瞧他堂而皇之登门拜访,眼中却带笑意。
    这是他与赵无眠,第二次见面。
    当初得了温无争情报,与丁景澄东去中原,截杀赵无眠之时,申屠不罪只当此人剑法极快,恐怕不亚于高句丽的无相皇,可惜是个傻头傻脑的痴情种。
    竟为了一个女人,冒死前去朝廷偷奈落红丝,反倒害得自己精疲力尽,伤势不轻,身陷重围。
    如今转眼过去近两年,他却一跃成朝廷王侯,江湖顶尖,南来北往,打穿中原,南诏,草原驻地,只差西域……
    如今正大光明寻上前来,为了什么,不言自明。
    但申屠不罪还是轻声问:“萧远空……听说你二月才同中原天子成亲,如今不在京师与那女帝芙蓉帐暖度春宵,却跑来万里之外的西域吃沙……所为何事?”
    “当然是杀你。”
    话音落下,忽听异响,拜火宫后,只听‘咻’得一声,倒插在火神金像上的清徐剑剑柄猛地一颤,猝然回弹。
    剑身在空中拉出一道剑光弧度,赵无眠抬起剑鞘,长剑便已恰到好处,没入剑柄。
    咔嚓咔嚓————
    金制巨像被长剑扎出的豁口处,骤然亮起蛛网办的裂痕,后眨眼间痕迹密布,单听‘轰隆’一声巨响,金制巨像竟向侧栽倒,压塌了半边宫殿,金像人头,都裸露殿外。
    全场不免再度哄乱,火神像被毁,那这拜火祭还办什么办?
    不过此次拜火祭,本就只有两个目的,一为祈雨,二为清君侧……祈雨要看天老爷,没得求,可后者……
    如今赵无眠就在此地。
    万余人在火神像倒塌的沉闷重响中,目光望着申屠不罪与赵无眠。
    万余目光下,两人一站广场,一站高台,彼此对视。
    周围黑影飒飒掠来,乃是周围警戒暗哨,眼瞧此景,不免神情微凝,却不敢出声。
    申屠不罪背对倒塌金像,目光冰冷,并未回眸而望,单是直勾勾盯着赵无眠。
    控鹤擒龙,说着简单,但赵无眠相距如此之远也能控剑,甚至连申屠不罪本人都没能察觉这其中蕴含的内息牵引……
    这已经不是控鹤擒龙所能解释的了,说是仙人之术中的‘御剑术’,也毫不为过。
    申屠不罪甚至不会怀疑,赵无眠兴许连传闻中的‘御剑飞行’都能做到。
    两人对视几秒,皆是沉默,场中死寂,可一股杀气,却是冲天而起。
    赵无眠冷声道:“我知道乌达木也在此地……让他出来,无需遮遮掩掩,将你们两人一并杀了,我省得我离开西域后,还得再去草原一趟。”
    “哦?”申屠不罪微微一笑,“那侯爷身边的萧远暮,又在何处?让她也无需遮掩,速速现身吧。”
    “杀你,还用得着我同人联手?”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侯爷。”申屠不罪嗓音忽的一冷。
    同为江湖顶尖武人,申屠不罪虽与乌达木结盟,但能单枪匹马杀了赵无眠,自然好过以二敌一……这是所有武魁都有的傲气。
    孟婆站在一侧,宽大衣袖内的素手暗自捏紧,话至此处,她已做好出手准备。
    孟婆可没什么道义可讲,若真打起来,乌达木又迟迟不露面,那她可就要与自己那狗男人进行可耻的二打一。
    无论如何,先杀了申屠不罪,肯定没错。
    “是吗……”赵无眠沉默一秒,忽的抬手按上剑柄。
    未有剑鸣,可剑已出鞘。
    申屠不罪瞳孔一缩,手中斩妖剑一同而出,可哪怕是站在近前的孟婆,也不曾看到剑光闪过。
    叮!
    一身脆响过后,所有人的动作皆是一顿。
    申屠不罪的剑,尚且拔出一半,可赵无眠的剑,已经入鞘。
    他不知何时,站在申屠不罪身前。
    而一席白衣的乌达木,竟也出现在申屠不罪身侧,
    他正抬手,掌心内息涌动。
    申屠不罪喉间则带着一丝血珠,神情惊疑不定。
    方才是乌达木现身,替他挡住了这一剑。
    拜火宫前,依旧死寂。
    “你早已不是我的对手。”赵无眠瞥了申屠不罪一眼后,才侧眼看向乌达木。
    乌达木一席白衣,似儒雅随和的中年人。
    他收回手,负在身后,似中原随处可见的书生。
    他微微一笑,“你果然来了。”
    “你在这里,我当然会来……我离京万里,来这大漠飞沙,不正是为了杀你?”
    赵无眠与乌达木,已经许久不见,但彼此皆是对方心中宿敌。
    当初武功甚微,见到乌达木,赵无眠单觉此人武功强得离谱。
    如今随着他武功愈发高深,眼力自也水涨船高……他这才看出,乌达木的底蕴究竟有多夸张。
    百年苦修,乌达木与赵无眠的境界,定是相差无几,距离成仙……其实也只差几个契机。
    可惜,当初乌达木过于托大,武功再高也是凡人之躯,被晋王埋下的火药炸成重伤……若非如此,归一真人与枪魁定也得死在他手上。
    赵无眠凝望着乌达木,“你可知,自己已被出卖了?”
    乌达木眉梢轻佻,“你是指阿苏尔?”
    “不假。”
    “那又如何?”乌达木笑了几声,“只要杀了你,草原尚有重回中原之机,他出卖或不出卖,于天下大势无用。”
    “天下事,在你,在我,不在他。”
    “所以你才来了西域,而非在西凉坐镇中军。”
    “西凉一州之地,比不得你的首级一丝一毫。”
    赵无眠笑了。
    乌达木也笑了。
    两人笑了几声后,神情同时一冷,杀气猝然直冲云霄,惊得孟婆与申屠不罪皆是面色微变。
    乌达木没说错……天下事在他们两人。
    赵无眠只要杀了乌达木,自可高枕无忧,平定天下。
    乌达木只要杀了赵无眠,那大离女帝怕是都会不管不顾,随他而去,眨眼中原就得乱作一团。
    虽然即便如此,也未必能轻松入主中原……但赵无眠不死,可便永远没这机会。
    两人对此心知肚明。
    赵无眠握剑的手,已暴起青筋。
    乌达木衣袖下的双手同样紧握。
    天下大势,就看今朝。
    ——————
    下章把打戏打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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