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从辈份来说,洞庭君算是碧云的准岳丈,但神仙与凡人不同,地位与修为、道德相关。
当年碧云初次以寧赤霞之名,助阵洞庭龙宫,剑斩涇河九龙时,敖瀲甚至將他视作救命恩人,答谢宴上,还亲自前去敬酒。
故而,纵然碧云与敖离有了肌肤之亲,却对那位没能护好女儿的龙君,没得太多尊敬。
好在敖瀲也不甚在意顏面,加之姜凝在旁,就算被言语呛了一遭,还是压下,又想到女儿修成坎离龙珠、洞庭龙宫渡过难关都与碧云关联甚深,那点酸涩情绪,也就不剩几分了。
“你…还记得前世之事?”
敖瀲一袭雪白袍服,面如冠玉,气度也比钱塘君高了不止一筹,看上去,儼然一位中年美男子。
这位执掌一方风雨,坐拥十万水军的龙王爷,却在姜凝命猴儿磕头之后,生出无穷希冀、忐忑情绪。
“如果按照和义兄的那层关係算起,我也该称龙君一声兄长…小妹姓姜名凝,钱塘人士,自幼入恩师门下,不知前世,只活今生,要是有朝一日,能修成金仙,也算不枉此生了!”
姜凝说话间,朝著洞庭、钱塘两位龙君欠身施了一礼,便不再出言,带著小猴儿,行到碧云、龙女身后。
这时就连敖震也后知后觉回过味儿了,他诧异地看向那个白衣少女,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化作复杂的笑顏。
“你根骨非凡,又拜得名师,將来必然能够修成上乘功果!”
敖瀲不像某位打架打输了还被囚的倒霉龙君,荒废千年光阴,他是实打实地掌管洞庭无数春秋,养气功夫颇深,心神摇曳片刻,就恢復过来,淡笑说道。
姜凝也大大方方点头,算是回应。
“父王、叔父、太白剑宗与十天君约期將至,我便先和寧郎还有凝儿一道,去往西岐了!”
龙女见气氛过於古怪,又想到无法与碧云独处,乾脆决定,离开洞庭湖,去往別处。
她倒是果断,但敖瀲、敖震兄弟俩心中,却很不是滋味。
“贫道也先与二位龙君请辞了。”
碧云打了个稽首,祭起玲瓏奇寒剑光,將龙女、徒儿、徒孙一併裹挟,直往西岐方向掠去。
呼。
剑光似飞星横渡,比电还疾,转瞬百里。
如此片刻,跨越千山万水。
龙女从腰间宝袋中取了几枚海中特有的灵果拋起,那猴儿轻轻一跃便將之拦住,欢喜地躬身施礼。
姜凝见状,欲要斥责,但想起方才路途中碧云的言语,还是按捺住,柔声出言。
“老师顾虑周全,这猴儿,还是交给四师弟教导吧。”
“好。”
碧云淡然頷首,再无言语。
其实他也没想到,徒儿们才刚刚修出火候,竟就要有徒孙了,还是从前仇敌。
不过创下太白剑宗的目的,就是要发扬蜀山道法、剑术,法脉开枝散叶才是正理。
虽说无支祁曾与敖雪,还有碧云自己结下种种仇怨,但他既已转世,入门墙之后,绝计翻不起波浪。
何况蜀山也不是没有前世邪魔,下一世转入正道的先例,好友、仇人、夫妻、兄弟,都能做师徒,倒也不足为奇。
……
“阿秋!”
西岐城西北方向三十五里,磻溪之畔,断崖之上,正在专心致志搭建竹楼的龙鬚虎忽然打了个喷嚏。
“这却奇了,师兄十余年前就修成仙身,寒暑不侵…莫不是那位师兄、师姐或是师妹在念叨?”
辛环振翅飞来,抖袖发出数十根翠竹,面无表情地问道。
自幼失孤的他,沉默少言,入太白洞天之后稍稍改观,却与另一个闷葫芦龙鬚虎,相处颇为融洽。
“我也不知,许是师父担忧我將差事办砸了也说不定!”
龙鬚虎立在已修到第二层的竹楼上,放下手中麻绳,挠了挠头,咧嘴憨笑。
太白剑宗名为剑宗,但碧云也不止传授剑诀,上有太清仙法中的种种玄妙禁制,下有须臾煮熟肉食的法门,营造法亦在其中。
龙鬚虎也会此法,不过,他修行陷入瓶颈,此番和辛环被派来磻溪打前站,觉得閒著也是閒著,乾脆决定徒手搭建一座,能够容整座宗门暂歇的竹楼。
至於说什么碧云怕他办砸差事,却是玩笑话了,十多年来,龙鬚虎几乎包办洞天內的一切苦活累活,还乐此不疲,颇受信重。
辛环闻言,嘴角僵硬地扯了扯,还是没笑出来,收了翅膀落地,也帮著搭建起来。
咻——
天边忽然掠来四道流光。
辛环耳朵微动,仰起头来,眼眸中电丝雷弧跳动,却见高天之上,四个道人分別骑跨异兽,朝西岐方向而去。
“师兄,似乎是截教门人。”
辛环看向还在忙活的龙鬚虎,沉声出言。
“莫急,老师命我们来此结茅筑芦、顺便观阵,却並没有让你我轻举妄动,由他们去吧,待到竹楼建好,再去探听虚实。”
龙鬚虎闻言,头也不抬,继续忙碌。
辛环点了点头,也埋头苦干起来。
呼——
遁光破空。
“封神杀劫已至,前些时日,与我有过恩怨的寧赤霞,还弄出个太白剑宗,儼然多事之秋。
掌教老师严令命內门弟子关闭洞府、静诵黄庭,十天君此时邀我等助阵,確是凶险万分,须得处处谨慎。”
王魔面如满月,头戴一字巾,穿水合服,骑狴犴兽飞空,其身后,杨森、高友乾、李兴霸也是各个凶神恶煞,分別骑狻猊、斑豹、狰狞跟隨。
“截教內门闻仲,辅佐殷商三朝,碧游道统也趋於鼎盛,十天君炼成大阵,传闻中,四大亲传、隨侍七仙,似乎也都为大劫特地修了神通、炼了法宝。
这座天地之间,截教气运最盛,便是玉虚、八景两脉相合,也难以爭锋,遑论那寧赤霞,大哥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李兴霸面如重枣,性情也似脸色一般,爆裂似火,闻言颇有忿忿,出言反驳。
王魔正要责骂点醒,却听扬森惊咦发声。
“你们看,那条溪涧旁,竟有真龙异种气机!”
九龙岛由祖龙真元孕化,成为西海首屈一指的洞天福地,四圣坐骑,皆有真龙血脉,对於此类生灵,最是熟悉。(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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