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94-面具
和平派面对的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要么在这个问题上死磕到底,坚持投反对票。
要么主动妥协,提出一个他们能够接受的替代候选人。
只要这个候选人不像格里弗斯那样极端和充满争议,议会的其他派系很可能会顺水推舟,认为这是获得一致通过、选举出最高指挥官的唯一机会。
这在舆论上将是巨大的胜利,营造出一种“分离主义阵营终于团结一致”的强烈印象。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和平派”愿意做出妥协。
他们是宁愿坚守自己“反战、反集权”的骄傲立场,在下次投票中象征性地投出反对票,然后看着格里弗斯上任。
还是愿意抓住这个政治契机,以牺牲一部分原则立场为代价,换取在议会重新获得影响力和话语权?
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充满争议的选择。
“去找阿维·辛格谈谈。”雷恩的声音低沉,给她提出自己的建议:“他上次和你投了一样的反对票,更重要的是,他在温和派议员中很有影响力,争取到他的支持,再加上联盟的票数,你们‘和平派’在议会的声音,实际上就能翻倍。”
他顿了一下,然后又补充道,“这是为你们自己争取主动权,而不是被动接受杜库安排的最后机会。”
他会答应的。
政客们记性都好得很,尤其是在欠人情债的时候。
“相信我,”雷恩抛出了最后的筹码,声音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沉重,“我们绝不能把军队交给一个政客的提线木偶,米娜……就当是为了上次我警告你时,欠我的一次信任。”
这话说出来,连雷恩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了。
通讯那头的米娜呢?
她双手猛地捂住脸,指关节用力到发白,眼睛紧紧闭着,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他的声音,隔绝这令人窒息的政治现实。
沉默在通讯频道里蔓延,沉重得几乎能听到她压抑的呼吸声。
雷恩耐心地等待着,这几分钟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
终于,她的声音透过指缝传来,带着一种认命的疲惫:“……我会和我的派系进行讨论……”
雷恩的心跳漏了一拍,等待下文。
“……给我一个名字,一个你们能接受的名字。”
就是现在了。
雷恩的思维有一瞬间的恍惚。
一旦他给出那个名字,就等于把自己的名字放在了杜库伯爵的视线之中。
这不再是扳倒杜库的第一步,而是已经走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
几个月来,他小心翼翼埋下的每一颗棋子,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布局和试探,此刻终于汇聚成一张谁也无法忽视的网,目标直指邦联权力的核心。
要说服别人站到你这边,最高明的办法不是直接要求,而是引导他们自己得出那个结论。
人可以通过衣着暗示权威,用微微佝偻的背显得平易近人,用熬夜的疲惫博取同情……
而情感勒索,尤其有效。
如果能利用某人的死来唤起愧疚?
那就毫不犹豫地使用它。
但是,情感勒索最致命的时候,恰恰是它包裹在“真诚”外衣下的时候。
他心中翻涌的那些情绪,内疚、愤怒、恐惧……
有多少是真的?
有多少是表演?
他自己也快分不清了。
但他知道有一部分是真的,否则那些尖叫的战舰、凝固在太空中的尸体、被炮火染红的星辰景象,也不会夜夜入梦来折磨他。
如果因此要下地狱,那他也认了,至少现在,他知道自己做了该做的。
米娜·邦特里的全息影像还在沉默地等待着那个名字。
他告诉了她。
……
时间缓缓过去,虽然不情愿,雷恩还是戴上面具去找到共同体组织的权利代表。
走廊里,只有雷恩沉重的脚步声在回响。
而在他身旁,迪德里希·格雷沙德迈着轻松的大步,毫不费力地与他并肩而行。
这种刻意的“亲近”让雷恩更加烦躁。
哈尔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小巧的手指灵活地把玩着一个小型全息投影仪,投影出的光点在他指间跳跃。
他的陪伴已成习惯,雷恩知道,无论局势如何,至少可以信任哈尔。
这条通往会议室的走廊似乎长得没有尽头,冰冷的金属墙壁反射着顶灯惨白的光,每一个拐角投下的阴影,都让他下意识地绷紧神经,仿佛下一秒就会有刺客从黑暗中扑出。
这是妄想。
他强迫自己放松。
可如果连卡莉·特里尔姆这样的人都可能是杜库的暗棋,天知道那个老狐狸的手已经伸得多深。
他甚至隐隐怀疑,共同体组织想要两边下注,他们按兵不动就是杜库干涉的结果。
尽管他很想直接带着联盟舰队离开科卢梅克斯,让这帮首鼠两端的家伙尝尝被“长枪舰队”碾碎的滋味。
但冰冷的现实摆在眼前。
他们仍然需要联合防御舰队的力量。
有人说不可靠的盟友比敌人更糟,这话不对。
就算共同体组织在两边下注,那至少也说明他们有一部分力量是站在联盟这边的。
事实上,这种摇摆不定正是也是这个组织的生存之道。
在政治的角斗场里,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但这丝毫不妨碍雷恩想一拳狠狠砸在迪德里希·格雷沙德那副故作镇定的脸上。
联合防御舰队本质上是一个民事机构,其结构和执行力与星际警察部队相差无几。
讽刺的是,它恰恰是当下整个分离主义军事体系混乱现状的一个缩影。
他们在管理超空间航路节点、巡逻共同性组织星域时还算高效,可一旦涉及到需要高度协同的舰队作战,官僚主义的层层掣肘就会暴露出来。
与联盟不同,联盟内部各色人等虽然背景各异,但都愿意服从高级军官的指挥。
而联合防御舰队则缺乏这种高效的执行力。
他们深受各星区间利益纠葛和本位主义的困扰,难以在更高层的统一意志下团结行动。
光是参加他们的会议,要求他们对森塔雷斯见死不救给个说法,就足以让雷恩想要杀人。
简单来说,子午线星区和前子午线星区的代表们主张倾尽全力直接驰援森塔雷斯。
而奥里尔星区和贝尔德罗内星区的代表则坚持认为这是愚蠢的自杀行为。
当然,事后看来,他们的决策并没有错。
即便有增援都来不及改变战局,只会成为那艘“委托者级星际无畏舰”送菜罢了。
“沃齐德星区当时是什么态度?”雷恩打破了两人之间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有些突兀。
迪德里希不紧不慢地嚼着一种提神的口香,过了几秒才回答道:“我个人是赞成支援的,但其他舰长……意见不一,我们星区将近一半的武装力量被围困在沃齐德五号,我们的决策……陷入了僵局。”
“你不是科卢梅克斯部队的高级指挥官吗?”雷恩质问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
“你不也是联盟的高级军官吗?”迪德里希平静地反唇相讥,眼神毫无波澜,“从纯粹的军事逻辑来看,面对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强敌,最理智的选择就是立即撤退,保存实力。”
不管雷恩内心如何咬牙切齿,他都不得不承认对方在逻辑上并没有什么问题。
联盟和联合防御舰队在某些方面过于相似,那种内部掣肘、难以形成统一意志的困境。
这一点让他很不爽。
“有时候……”迪德里希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目光投向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会议室大门,“……有些事情,确实超出了个人能力的范围。”
雷恩可不会这么轻易被他用这种模糊的托词搪塞过去。
“如果真是这样,”雷恩的声音听起来很随意,但目光锐利如刀,“那你为什么不在我们苦苦支撑时,明确告知我们决策陷入了僵局?你的沉默让我们误以为援军已在路上,给了森塔雷斯人虚假的希望!他们现在需要一个解释,联合防御舰队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
“我明白。”迪德里希的声音轻了下来,在门前停下脚步,终于正眼看向雷恩,“请不要因为我那个不成器的表哥的所作所为,就对联合防御舰队的所有人抱有偏见……我向你保证,在未来几天,我们会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价值。”
“你还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雷恩紧追不放,“为什么选择沉默?”
迪德里希在按下开门按钮的瞬间,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阴影,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这个……我不知道。”
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里面一间布置得相当考究的小型会议室。
中央是一张光洁的圆桌。
雷恩预料到西蒙·格雷沙德会以全息影像形式远程出席,但他没料到卡莉·特里尔姆、维诺克和雷尔·哈索尔的竟然也在!
没有去看他们的身影,雷恩压低声音朝哈尔问道:“你看到了吗?”
哈尔没有丝毫犹豫,小巧的身躯敏捷地跃上一张空着的椅子,调整好坐姿后,顺手就将手中的全息投影仪精准地抛到了桌子正中央。
那仪器自动激活,投射出复杂的星图和舰队部署数据流。
哈尔轻盈地跳回雷恩身边,电子眼闪烁着微光,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加密频道低语:“分析目标迪德里希肢体语言,在追问‘沉默’原因时,变得充满防御性,他要么在隐瞒什么,要么就是在说谎。”
雷恩微微颔首,将注意力转向会议室。
哈索尔正与西蒙·格雷沙德的全息影像低声交谈,后者脸上带着惯常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旁边的维诺克则显得异常疲惫,额头抵在冰凉的桌面上,仿佛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而卡莉·特里尔姆,她那双锐利的眼睛像锁定猎物般紧紧盯着雷恩。
雷恩不动声色地绕过桌子,找了个空位坐下,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不流露出任何情绪。
“那么,”他开门见山,声音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官方给我们森塔雷斯守军的‘解释’,到底是什么?”
维诺克猛地抬起头,深陷的眼窝如同两个黑洞,里面盛满了血丝和挥之不去的倦意,这疲惫感仿佛具有传染性。
“‘烈焰之爪’舰队和‘开环’舰队在侧翼牵制了我们的主力,一支强大的共和国特遣队在纳姆乔里奥斯虎视眈眈,像秃鹫一样盯着沃齐德和科卢梅克斯的动向。还有……希米尔西亚也在遭受欧比旺·克诺比的猛攻……总之,联合防御舰队的决策层……相信了这些理由。”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无力感。
雷恩的神经瞬间绷紧:“希米尔西亚人那边……”
“他们现在自身难保,哪儿也去不了。”迪德里希·格雷沙德已经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意味深长地接口道,“他们不会疏离联盟,希米尔西亚是这片星域最核心的工业铸造世界之一,行星护盾坚固无比,共和国想啃下这块硬骨头,没几个月时间根本办不到,这段时间,足够我们在科卢梅克斯集结力量,打一场漂亮的反击战,把他们彻底赶回去!”
“听起来你似乎很有信心?”雷恩在迪德里希对面坐下,目光审视着他。
“三千秒差距范围内所有能动弹的战舰,都在全速涌向科卢梅克斯!”迪德里希挺直腰板,语气带着一丝振奋,“航天管制中心的最新报告显示,轨道上已经集结了一千五百艘战舰,而且数量还在持续增加!如果共和国动作慢一点,我们甚至可以集结起两千艘战舰!这将是有史以来规模最庞大的单一舰队集群!”
“别太乐观了,”雷尔·哈索尔皱着眉头泼了盆冷水,“别忘了夸特动力船坞手里还捏着三艘‘委托者级星际无畏舰’,一艘‘委托者级’在森塔雷斯就差点让我们全军覆没,就算夸特留下一艘看家,我们至少也要面对两艘这种怪物!”
“南方战区的邦联第一舰队正在火速回援!”迪德里希回应道,“而且,特伦奇上将正在拉克萨斯紧急组建邦联第四舰队!我们会做好万全准备的!”
第四舰队?
雷恩心中一动。
这绝对是新消息,他之前毫不知情。
他吃不准这是杜库为了安抚野心勃勃的特伦奇而做的妥协,还是在最高指挥官提名被暂时搁置期间,参议院为了加强军力而匆忙批准的新舰队。
但真正让他精神一振的,是“第一舰队正在回援”的消息。
这意味着……坦恩将军很可能要回来了!
要上班,这久又再出差,确实没办法,最近写的状态都没有定下来写的时间,都是写几十分钟就被打扰,自己在读的时候,情绪也都不连贯,确实这段有问题,新手对网文写法掌控还是需要学习,这篇成绩好坏都会给他完成。
还是感谢大家的支持。
原本是一段高潮剧情,悲壮,转折剧情,写的时候加入了太多情绪化的东西,这是我的问题。
写到这,也看了评论,确实知道了问题。
按照大纲在推进。
没写出亮点。
辜负了一直支持到这的书友。
没什么可说的,会努力完成的,写不好是我菜。
最后还是感谢诸君!
今天尽量多更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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