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美开始速通世界 - 第106章 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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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章 死亡
    “是我,法霍德。”周奕说道。
    门后传来枪栓复位的响动。
    紧接着,有人嗓音沙哑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周奕将步枪放在墙角,双手平举,向前靠近半步。
    “我从尼古拉耶夫赶来,有关于袭击者的情报。”他说,“放我进去。”
    一个满脸血污的保镖从阴影中走出,审视了他两秒,随后侧过身子,示意他进去。
    伊戈尔坐在屋子的最里面,靠着一台备用发电设备,微微仰头,像是在打量着天板。
    “讲吧,”他听到周奕进来,淡淡说道,“外面到底搞成什么样了。”
    “米哈伊尔提供了位置,袭击者是鲍里斯找来的,以色列人,我解决了大概十二个。”
    伊戈尔叹了一口气,看上去并不很意外,“他们从哪儿进来的?”
    “北侧山道,总共出动了五个小组。”
    伊戈尔点了点头,“那条通路早该拆了。阿列克谢提过,但我总觉得麻烦,就一直拖着。”
    他随即扭头,扫了角落里那个仍在调频的男人一眼,“外援还有多久到?”
    “老板,安东说还有两分钟。”
    伊戈尔抬手,擦了擦袖口上沾染的血迹。
    “告诉我,”他说,虽是问句,但语气笃定,“是不是叶甫根尼告诉你的真相。”
    “我跟了他们大概七天。”周奕简短地回答,
    “今天一早动手,确认米哈伊尔确实有问题。之后,我直接赶过来。”
    伊戈尔听着,低头笑了一下。
    笑意很轻,也很短暂。
    许久,他才重新开口:
    “我早就怀疑米哈伊尔不对劲。”
    “质疑物资的分配,见各种人,打电话。”
    他停顿片刻,表情愈发晦涩。
    “我知道他会动手,但我没料到他会选这种方式,更没猜到他会把外人带进来。”
    “而我最大的错误——就是过于自信,把叶甫根尼那条线,交给了亚历克谢和你。”
    “我原以为叶甫根尼只是某个被策反的乌克兰人,不是什么关键人物,更不可能直接牵上线到以色列。”
    伊戈尔的声音依旧克制,没有悔恨,也没有泄愤。
    但周奕能感到他整个人正被那种慢性内部塌陷的情绪拉着往下沉。
    “如果你没有及时赶来,”伊戈尔继续说道,“我已经死了。”
    “这不是比喻,而是事实。”他抬头瞥了周奕一眼,“从现在起,我欠你一条命。”
    伊戈尔讲完这句话,似乎想再说点什么,却还是停住了。
    周奕注意到,他此时的目光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而是一直望向墙角处的阴影。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电源柜旁边歪倒着一具尸体。
    地面上有摊已经开始干涸的血,边缘渗入地砖缝隙里。
    周奕眯起眼睛仔细分辨,片刻后认出了他的身份——
    亚历克谢。
    脸朝上,睁着双眼。
    子弹从胸口偏左的位置打入,贯穿心脏。
    周奕转过头,见伊戈尔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背挺得很直。
    他没出声,只是盯着亚历克谢那张已经失去温度的脸。
    像是在等某个信号,又像是在等自己崩溃。
    可他没有。
    几秒后,伊戈尔终于解释道:
    “他替我挡了一枪。”
    “事发突然,死前甚至没有留下半句遗言。”
    周奕没吭声。
    按计划,接下来该逼迫米哈伊尔靠近卡缅内。
    因着他本就与外部势力有联系,只要信号足够明确,伊戈尔在失去政府内盟友的前提下,必然会动手。
    等那里真正乱起来的时候,就是自己弄到一枚核弹的时候。
    现在,随着阿列克谢的死亡,伊戈尔复仇的欲望必然会更强。
    这理应利好自己,可当周奕真的站在尸体前,那意外的感觉让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伊戈尔没有理会他的沉默,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整理起阿列克谢的衣领。
    “我没有儿子。”
    他平静地开口,像是在讨论天气,“他就是我的儿子。”
    “他五岁的时候,我妹妹精神出了问题,几乎没办法带孩子。”
    “所以我和妻子商量着,把他接了过来。”
    他停顿了一下,将阿列克谢的头轻轻扶正。
    “他小时候不缠人,很安静,但特别爱写东西。”
    “什么都写,猫跑了他写,隔壁小孩摔了他写,连我喝醉了骂人他也写。”
    “那时候,我常年不在家,但每次回来都带点奇怪的东西。”
    “像伊朗的罐头汽水、土耳其边境上的干羊肉。”
    “后来,我在哈萨克那边弄了顶皮帽子。”
    “他高兴得不得了,戴着那东西显摆了好几天。”
    “有一天,他大概七八岁,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刮风,我在车库里修一台发电机,手上全是油。”
    “他走过来,手里拿着个玻璃瓶,里面是他养的蝌蚪,非要我看,说‘你看,它长脚了。’”
    “我说我没空,他就蹲在旁边等,像个傻子似的,等了半个小时。”
    “然后,他就回到了他母亲那里,继续上学、读书。”
    伊戈尔深吸一口气,让阿列克谢的尸体背靠墙,双手迭放在腹前。
    “再大点,他喜欢上了历史,还有语言学,十五岁那年把《奥塞梯语文法导论》抄了一遍给我当生日礼物。”
    “那玩意儿没人看,但他了两个月,边注音标边画结构图。”
    “大学里,他念的是民族学,后来拿了副博士。”
    “论文写的什么我也记不清全名,大概是和科萨克人婚礼有关的研究。”
    “听起来是不是很费解?”
    “但他是真的喜欢这些东西,对枪没兴趣,也不关心我的钱。”
    “他只是觉得,自从妻子去世之后,我总是一个人,太孤单了。”
    “起初,我不想让他进这个圈子,但我又怕死后没人能帮的了他,于是一步步让他试着接触。”
    “先是赫尔松,然后是尼古拉耶夫”
    “现在回头看,最糟糕的决定,往往不是冲动之下做的,而是来自犹豫。”
    “他不为战争而生。”
    “却死在这场战争里.”
    最后几句话很轻,仿佛在自言自语。
    屋内一时静得可怕。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一句简短通报:
    “老板,安东来了,清场完毕。”
    伊戈尔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微微低头,握住尸体冰凉的指尖。
    几秒后,他站了起来。
    脸上没有悲伤,但是多了几分疲惫。
    “走吧。”他说,“这地方,我再不想多待一分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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