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赵勛与白锦楼分別后,后者又对马岩嘱咐了一番,简而概之还要在“观察观察”赵勛。
如果赵勛真的有才华,是当官儿的料子,那么就可以让他放手去干,爭取三个月內一改百姓对官府的印象。
如若赵勛只是为了私仇,一心只想著搞死郭尚文等人,那么只能说这小子是个没什么格局只重私心徒有才华的读书人,不堪大用。
马岩是武將,也是粗人,也很少用脑子,可不代表他傻,之所以一副无头苍蝇的模样,其实就是想要看看赵勛是否徒有其表。
当然,赵勛更不傻子,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出了公堂,马岩走在前侧,路过衙役时直接开骂。
“看你们娘了个蛋的看,再看將你们的狗眼塞你们腚眼子里!”
衙役们嚇的瑟瑟发抖,都快躲到墙根底下了。
马岩和个恶霸似的,走出衙门的时候正好看到衙门口有一条大黄狗,一脚踹了过去。
一脚惊起熟睡狗,横穿大路晃著走,赵旭和祁山对视一眼,二人竟一时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狗。
赵勛快步跟上,背著手的马岩斜著眼睛:“昨日入城入的急,还未来得及逛一逛,兄弟要带本將去何处观瞧。”
赵勛有些犹豫了。
本来他想著去城北溜达一圈,找几个百姓问问,从人们口中了解到肃县官吏们平日里是如何欺压百姓的。
结果现在一看,这马岩可能比县中官吏们还他妈可恨,至少郭尚文那群人没说出门的时候踹两脚大黄狗,这也太贱了。
赵旭有点看不懂了,老白头给马岩留下,到底是为了平民怨啊,还是为了加速百姓造反?
“算了,先去城南吧。”
“为何去城南。”
“想让將军看看城南的富,看看县中有钱人过的多么奢华。”
马岩哭笑不得:“本將可是从京中来的,京中哪家府邸不是挥金如土,哪是你这小小肃县可比的。”
“將军说的是,学生只是想让將军看看城南的富之后,再带將军去城北,看看百姓们的穷。”
马岩侧目不已,不再说笑:“带路。”
县衙就在最中心的位置,朝南走百步就算是城南了,先过牌坊,牌坊后两侧店铺林立,多是酒肆、客栈、青楼,及文人骚客所去的“高奢”店铺,多卖文人字画与奇珍古玩。
商铺多为木质结构,招牌高悬,涂以红漆,幌子隨著微风起舞。
此时刚过辰时,路上並无太多行人,多是各家府邸的马车与小廝在城中採买。
赵勛止住脚步站在牌坊下:“肃县麻雀虽小五臟俱全,这里的店铺一共有七十九家,將军猜一猜,如果我们將肃县官吏全部砍死,將军猜猜七十九家商铺会少多少东家。”
“半数?”
“七十家。”
马岩倒吸了一口凉气:“七十家商铺,背后东家皆是县中官吏?”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不错。”
“那剩下九家呢,为何不一起砍了。”
赵勛满面黑线:“剩下九个是我家开的。”
“哦,原来如此,那就先留著,不砍。”
马岩打了个哈哈,四处观望了起来,许多商铺后面便是宅邸,在他眼里也算不得奢华大气有档次。
“无甚可看的,走,去城北转转。”
就这样,三人开始往回走,过了县衙走向城北。
路上的百姓多了起来,皆是去各处上工,其中半数则是去城外务农。
也没人认识马岩,百姓又是匆匆赶路,並没有太多人注意赵勛三人。
眼看到了城北,马岩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脏乱差三字已不足以形容百姓聚集的城北了,尘土飞扬,两侧商铺多是破旧,说是商铺,多是棚屋或是大布遮阳,叫卖之声倒是不绝於耳,售卖的多是些不值钱的玩意,粗布、绿菜、糙米等物。
尤其是牌坊下三辆牛车,上面堆满了从南市各家府邸运来的粪桶以及泔水,恶臭扑鼻。
令马岩皱眉並非北市环境,而是出入百姓的衣衫,无一不是补丁满身,竟有不少百姓赤脚行路。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来肃县之前,马岩陪同白锦楼去过其他几处下县,虽说百姓也是忙於生计,却也没有哪个县城如肃县百姓这般。
与衣衫无关,与是否赤脚赶路无关,而是神情。
马岩从这些百姓的脸上,看到了麻木,看到了绝望,看到了那种对世道艰辛的麻木,看到了对这种麻木只能认命的绝望。
白锦楼曾对马岩说过,一座城,不看所谓的官员政绩,不看衙署上缴多少税银,只需看百姓就好,看百姓的脸,看百姓的肚子,看百姓站著时,坐下时,走动时,从百姓的脸上可以看到一切。
“北市也有县衙官吏的铺子。”
赵勛抬起手臂指了过去:“北市最赚钱的三家铺面,其中两家的东家是县令,另一家的东家是县尉。”
“卖的何物。”
“两家青楼,一家赌档。”
“青楼赌档?!”马岩面露厌恶之色:“堂堂一县县令,竟操持这等污秽之地。”
“铁公鸡、瓷仙鹤、玻璃耗子白虎批,郭尚文不但一毛不拔,还雁过拔毛。”
赵勛指向北市中唯一一座三层建筑:“盪春阁,青楼,郭尚文名下。”
马岩极为困惑:“百姓都他娘的穷成这样了,还会去光顾他那窑子?”
一旁的祁山解释道:“薄利多销,见利就走,进去就脱,脱了就捅,走量。”
“原来如此。”
祁山又补充了一句:“二百文便可爽快一番。”
马岩双眼一亮:“妓家相貌如何?”
祁山:“尚可。”
马岩:“身段怎样?”
祁山乐了:“最好的自然老鴇子柳娘了,最是风骚。”
赵勛点了点头,那倒是,十里八村都知道,盪春阁的老鴇子艷名远播,属於是肃县必玩项目,都快成旅游业特色了。
马岩搓了搓手,看向盪春阁:“什么时辰开张。”
赵勛面色古怪:“將军问这个干什么?”
“这…兄弟我是粗人,不瞒你说,做事向来直来直往,既然那青楼的东家是郭尚文,本將这几日…”
赵勛接口道:“一探虚实?”
“不是,本將这几日憋得慌。”
赵勛:“…”
马岩看向祁山:“確定是二百文吧?”
“是。”
“能掛县衙的帐目吗?”
祁山服了,二百文都他娘的掛帐,还要掛公帐?
赵勛深深看了眼马岩,从五品的將军,不应该啊,这傢伙也太没品了。
猛然间,赵勛突然注意到马岩的眼神,望见百姓时的眼神,极为复杂,带著几分怜悯,也带著几分愤怒。
赵勛微微鬆了口气,很多事就是如此,需要透过事物的表象看透內在。
就比如上一世,传言霍金是萝莉岛的常客,世人想不通,老霍都成那样了,他上岛能干嘛?
后来不也闢谣了吗,原来霍金去萝莉岛是演电影去了,扮演一个半身不遂的丈夫,主演是演他媳妇的大洋马以及一个黑大汉,老霍只负责坐在轮椅上直哆嗦就行。
想到这,赵勛流露出灿烂的笑容,打趣道:“那好,不如晚上学生做东,请將军去盪春阁瀟洒瀟洒。”
马岩突然伸出手掌。
赵勛目瞪口呆:“你要找五个?”
马岩握紧手掌成拳,狠狠一挥。
赵勛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全都要?”
“本將的意思是,除了郭尚文,將他名下青楼抢过来归本將,本將何时想玩就去玩,玩的尽兴,哇哈哈哈哈哈。”
赵勛:“…”
赵勛也是服了,之前他倒是猜测马岩有可能不干人事,只是实实没想到,这傢伙连擬人的事都不准备干了。
就在赵勛犹豫要不要吐槽的时候,身后传来百姓惊呼之声。
三人回头,只见是一匹快马迎面而来,马上之人年岁不大二十出头,驾马即將冲入人群非但不拉韁绳,反而囂张叫骂著让百姓统统滚开。
眼看著这傢伙就要衝入人群之中,赵勛完全是本能反应,一脚踹向了是身旁牛车。
“哗啦”一声,粪桶与泔水桶齐齐落在了地上,骑著马的年轻人想要猛拉韁绳时已经晚了。
骏马人立而起,年轻人骑术不精,登时摔倒在地,又是一桶粪水滚落下来,浇了个满头满脸。
年轻人狼狈不堪,满身污秽之物,起也不是,继续躺著也不是,张著嘴就准备开骂。
“呕…呕呕呕…呕…”
赵勛试探性的问道:“耶?”
“呕…狗东西好胆…呕…本公子…呕,陈家…呕…”
赵勛满面关切之色:“別著急,你先把嘴里东西咽下去再慢慢说。”
祁山深以为然:“寢不言,食不语。”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