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解剖学手记 - 第53章 逃亡

    “他们已经彻底被邪神污染了，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莉莉丝悬浮於半空，法杖尖端迸发出刺目寒光。
    这位巔峰学徒的面容阴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身后陆续赶来的三塔学徒们迅速结成防御阵型。
    儘管崇金教潜入科洛公国的情报早已被高塔掌握，但对方竟敢在巫师眼皮底下袭击公爵城堡——这无异於对这片土地上的巫师组织公开宣战。
    星辰般分布在大陆上的巫师组织与凡人国度的关係十分微妙。
    按理来说在巫师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应该诞生这么多分立的国家，但因为“星律院”的存在，所有的巫师组织都被其限制，並给与贵族极大的自主权。
    而庞大的人口基数不但是保证巫师数量的关键，也是邪神们获得信仰与力量的媒介。
    当一个区域出现大量平民伤亡时，星律院甚至会派出使者前来接管，並评定该地区巫师组织是否还有能力控制该地区的邪教徒数量。
    “齿轮……碾压！”
    莉莉丝双手高举法杖，一枚巨大的齿轮虚影凝聚成形，轰然砸向城堡大门。
    隨著大地一阵颤动，试图衝进城堡的十多名异教徒瞬间被碾成肉泥。
    剩余的敌人也在其他学徒的攻击下迅速溃散，但眾人的神色反而更加凝重。
    更多神力波动正从四面八方涌来，这种不计代价的衝锋显然意味著某种致命的吸引力。
    “莉莉丝前辈！”
    听到呼喊声的莉莉丝猛然转头，朝著城堡侧面的阴影处飞去。
    露西正將瑟瑟发抖的奥莉维亚护在身后，她的碎晶盾上还残留著焦黑的灼痕，但脱战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復。
    “异教徒已经知道了王女身份！”露西指向闺房方向炸出的巨坑，“那个女僕突然自爆，他们想活捉奥莉维亚！”
    莉莉丝闻言脸色难看至极。
    她似有所感地回望广场，只见永寂黑棘的领队拉斐尔正拎著一名异教徒的头髮逼问。
    短暂交流后，这位外號“小蝙蝠”的巔峰学徒缓缓转头，毒蛇般的目光越过硝烟，死死钉在奥莉维亚身上。
    狠毒与惊喜在他乾瘦苍白的脸上升起。
    与此同时，更多异教徒翻越城墙，所有燃烧著金焰的眼睛都锁定了同一个目標。
    “还记得之前我对你说的吗？”莉莉丝的声音像淬了冰。
    露西握紧法杖缓缓点头。
    “就是现在！”
    话音刚落，莉莉丝身形暴起，磅礴的魔能如海啸般盪开。
    一尊蒸汽机械虚影在她身后浮现，白色蒸汽与黑色煤烟交织成灰色的雾霾，顷刻间吞没了整座城堡。
    不但遮掩了视线，雾霾中的点点魔能更是扰乱了精神力，短暂造成巫术建模失效。
    拉斐尔呸了一口嘴里的煤灰，数次试图构造巫术模型都无功而返。
    此时。
    露西趁机拽起奥莉维亚的手腕靠著记忆冲向后方围墙，却被对方反手拉住。
    “那边是死路。”
    奥莉维亚的衬裙已被荆棘划破，身体不自觉的颤慄，却仍保持著惊人的冷静：“跟我来！”
    二人跌跌撞撞闯进杂物间。
    奥莉维亚掀开霉斑遍布的地毯，露出两个生锈的铁环。
    “帮忙。”
    在二人的合力下，暗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露出下方漆黑的甬道。
    “这是直通外城区的逃生密道。”
    她毫不犹豫地跳入黑暗，露西紧隨其后，暗门在头顶重重闭合。
    逼仄的甬道里，潮湿的霉味混合著某种动物死亡后的腐臭味，让人不自觉屏住呼吸。
    奥莉维亚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但始终没有停下脚步。
    不知过了多久，当露西的腰背几乎失去知觉时，她的鼻尖突然撞上一团柔软。
    从触感判断应该是臀部。
    “呀！”奥莉维亚的惊叫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抱歉！”露西慌忙道歉。
    “露西阁下无需介意，我们已经到了。”
    前方传来木板摩擦的声响。
    微弱的晨光刺入黑暗，她下意识眯起眼睛，看到奥莉维亚正奋力推开通往地面的盖板。
    片刻过后，二人终於翻出了暗道。
    这里是城中的一处民宅，从周围的积灰来看已经许久没有人居住。
    奥莉维亚顾不得拍打沾满泥浆的衬裙，径直翻找墙角木箱。
    “应该在这里……有了！”她翻出几套粗布衣裙和鼓囊囊的钱袋，迅速套上深褐色长裙，“这样至少不会太显眼，刚才那些就是异教徒吗？城堡那边不会出事吧。”
    露西摇头。
    “不用担心，莉莉丝前辈是最接近正式巫师的巔峰学徒，有她在你的父亲应该不会出事。”
    “我倒不是在担心他……我是怕影响到周围的平民。”
    露西略微惊讶的看了这位王女一眼。
    不过，大公城堡距离平民区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等蔓延到那边的时候，见势不对的平民应该早就逃走了。
    真正需要担心的反而是永寂黑棘和魔女小屋的两位巔峰学徒。
    奥莉维亚身为魔女的情报已经走漏，此地不宜久留。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露西看著因为穿越暗道，脸上涂满泥巴的王女殿下。
    “出城，我护送你回四贤高塔。”
    思索片刻，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的奥莉维亚王女果断点头。
    “听你的！”
    出城並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公爵城堡的动乱还没有印象到这边的秩序。
    在路边的商人手中买了两匹驮马和乾粮。
    可等商人离开后，露西却尷尬的发现自己根本不会骑马。
    轻盈翻身上马的奥莉维亚发现了露西脸上的窘迫。
    她向前挪了挪屁股，露出半截马鞍，伸手道：
    “露西阁下我带你吧，另一匹马当做替换。”
    略一犹豫，露西还是拉著对方的手翻身上马。
    幸而两人虽然胸大，体重倒是不是很重，驮马適应片刻便迈步前行。
    坐在后面的露西下意识搂住王女的腰肢，身体上传回来的触感让马背上的两人同时心头微颤。
    “崇金教绝不会轻易放过你，走大道肯定不行。”
    “我知道一条小路。”
    奥莉维亚轻扯韁绳，两匹驮马向著另一侧的小路而去。
    就在二人离开不过半沙漏时。
    贝克特城的大门处传来一阵骚乱，数十名崇金教的异教徒衝破城门向著大道追去。
    紧接著，一只长著人眼的蝙蝠越过城墙，它的身后是紧追不捨的莉莉丝。
    最后是策马而行的三塔骑士以及数量庞大的公国骑兵。
    ……
    儘管是走的小道，但二人还是没敢沿著道路走。
    刚进入林区不久便一头栽进了密林。
    缺点是速度又一次降低，优点是异教徒绝不可能发现她们的踪跡。
    但隨著时间的推移，奥莉维亚越发不对劲起来。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摇晃。
    “奥莉维亚殿下，你……”
    话还没问出口，坐在前面的奥莉维亚身体一歪向著马下坠去。
    幸而露西早有防备，伸手一拉的同时，翻身而下当了人肉垫子。
    將奥莉维亚平放在地上。
    她俏脸惨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露西不由分说扯开她的衣领，倒吸一口凉气。
    右侧肋骨处大片淤紫，皮肤下隱约可见错位的骨节轮廓。
    “从阳台摔下来时就……”
    奥莉维亚试图解释，却被露西严厉的眼神打断。
    “带著这种伤爬暗道和骑马？你疯了吗！”
    她突然意识到，这位王女在逃亡途中所有的闷哼与停顿，都是在默默忍受断骨摩擦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