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解剖学手记 - 第108章 噬月者

    第108章 噬月者
    露西在冥河边已等候了整整一个多沙漏时。
    河对岸的轰隆声时断时续，战斗却丝毫没有结束的跡象。
    不过想来狄奥多西大师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入死界执行清扫任务，应该是不会出意外....的吧？！
    露西回头看了一眼不归路和那扇巍然嘉立的亡者之门，思考著如果狄奥多西真出点什么意外，自己一个人回去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一大一小两团绿油油的魂火从冥河边飘来。
    待那身影靠近显现出扭曲怪异的身体，活脱脱两只直立行走的大王乌贼。
    她暗暗捏紧袖袍中的『魔之渊钥匙”，隨时准备遁入其中保命。
    出乎意料的是，为首的乌贼竟用纯正的通用巫师文开口：“我是乌库，来自主位面的活人阁下，你好。”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露西稍稍放鬆了紧绷的神经。
    “並无要事。”乌库的口器蠕动著“只是我的女儿对您充满好奇，她从未见过活界的生物，所以我带她过来。”
    露西这才注意到，在乌库两米多高的身躯后，躲著一只半米高的粉色小乌贼。
    那蜷缩触鬚的姿態，竟透出几分女孩子特有的羞怯。
    儘管它的外形对人类而言著实有些克系，但作为一名纯粹的解剖学者，对於这些从未见识过的生物体系，露西內心涌起的却是纯粹的研究欲。
    她强忍著掏出手术刀將“小女孩儿乌贼”解剖的衝动，从魔之渊取出几颗麦芽善意道：
    “我是露西，一个巫师。”
    “鸣咕咕一”
    乌贼娘的口器里发出含混的声响，但还是伸出触鬚和露西握了握，顺便抓走了那几颗果，动作笨拙却可爱。
    “她对你们的语言掌握还处於萌芽阶段。”乌库的语气中带著宠溺。
    死界拥有自己的原住民，自然也有独特的文化和语言。
    至於巫师语则是通过冥河中的灵魂们学来的。
    露西轻抚小乌贼泛看珍珠光泽的头部，思绪却已开始推演其皮肤下的器官结构。
    她望向对岸翻腾的能量风暴，试探道：“你们不打算去帮忙？”
    “露西阁下是说犬神吗？”乌库的触鬚指向轰鸣处：“你或许不清楚，我们是冥界七神之一冥河之主一一伊卡洛斯的手下，职责是维护冥河两岸的河堤。”
    “除此之外，其他事宜除非伊卡洛斯大人下命令，否则我们都不会参合进去，所以阁下大可放心。”
    “况且，那种层次的战斗光是余波就令人胆寒，我们又怎么敢插手”
    露西恍然。
    难怪这些原住民如此从容，原来都是体制內的『公务员”，管好自己的职能就行。
    此时小乌贼正將果塞进滴落唾液的口器，粉色的体表顿时泛起幸福的红晕。
    大乌贼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儘管主位面每年都有祭祀和献祭活动，但那些祭品都是给真神大人们的。
    对它们这些原住民而言，味道在死界可是真正的稀罕物，运气好能从那些灵魂的口袋里搜刮出来一些。
    “看情形战斗还要持续很久，露西阁下可愿到寒舍稍作休息？”
    求之不得！
    露西正想探究死界生物的生存方式，更何况有魔之渊作为后盾，她隨时都能躲进去保命，等狄奥多西解决犬神后再出来。
    她欣然应允：“荣幸之至。”
    於是，露西便在两只乌贼的领路下，向著冥河边走去。
    这是一栋建在河岸边的木屋，外形类似吊脚楼，一部分延伸到了冥河的上方。
    这也是露西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冥河中的灵魂，无数灵魂之火如萤群般顺流而下，
    匯向幽暗深处。
    “他们最终会去向哪儿？”
    “永眠之海。”乌库解释道：“冥河的尽头被称为永眠之海，是死神·永眠者的权柄之地，期间还要流经受棺迴廊、审判庭院、贤者大道以及哺育摇篮，每一处皆有死界真神镇守。”
    推门而入，发现木屋里居然还有一只体型更大的乌贼。
    它此时正坐在冥河的边缘，触鬚握著钓竿，末端垂入冥河“有客人？”垂钓乌贼瓮声问道。
    “这是我的丈夫乌滴。”乌库介绍道：“这位是来自主位面的露西阁下。”
    “今天的收穫如何？”
    乌滴粗壮的触手在空中无意识的飘动著：“还不错。”
    露西好奇的凑过去。
    正好乌滴触手中的鱼竿一抖。
    “上鉤了！”
    隨著钓竿扬起，一个幽绿灵魂被拽出河面。
    “他的灵魂很沉，身上一定有好东西。”
    乌滴利落地翻找出几块麵包和肉乾，確定没有其他东西后，又將灵魂拋回河中。
    在一旁的露西对眼前的一切颇感奇特。
    “这就是你们的生存方式？！”
    乌库从丈夫手中接过食物。
    “是的，死界无法生长和出產任何物资，生者死亡时，身上携带的东西將会与其一同进入冥河，我们便从他们身上获取赖以生存的物资补给。”
    露西仔细端详那根泛著冷光的钓竿。
    “我可以看看你们垂钓灵魂的鱼竿吗？”
    “当然可以。”乌滴將工具递给她，
    触感冰凉如玉，质地却轻盈如芦苇。
    “这是冥河边唯一能够生长的植物，我们称它为钓魂苇。”
    把玩一阵后，露西將鱼竿还给了乌滴。
    “请进来吧，尝一尝我们死界的食物。”
    很快，桌上便摆满了各种食物，
    但露西尝了几口便停下一一这些冥河中垂钓出来的东西对活人而言既没有味道，也没有为身体带来饱腹感，仿佛吃下去一团空气。
    她不忍浪费珍贵物资，转而观察乌库餵养小乌贼的温馨场景。
    这些以家庭为单位生存的死界原住民，看起来与巫师大陆的生存方式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別。
    河对岸骤然爆发的能量衝击打断了寧静。
    乌滴的魂火闪烁不定：“你们主位面的大人果然厉害，居然能够压制芬里尔大人。他虽位列冥界七神第六，却是唯一真身降临过主位面的存在。”
    坐在桌子对面的露西好奇问道：“犬神曾经降临过我们的世界！”
    “你不知道？”乌滴放下触鬚上的食物，继续道：“芬里尔大人在两千年前以月亮为祭品真身降临，这也是『噬月者”这个称號的由来。”
    “可惜后来被冠位巫师毁去肉身，沉眠数十年才在死界重生。”
    献祭月亮真身降临？！
    可巫师位面的明月明明仍高悬天际。
    露西的疑惑还未说出口，乌滴突然竖起触鬚。
    “两位大人好像已经分出胜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