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陪葬品里,唯有书简与兵器才有灵光縈绕,其余的不过是些无趣俗物。
人之性命,恰似一盏灯,灵性越高,灯就越亮,灵气越足,光就越大,一旦熄灭,便是油尽灯枯,身死人亡。
常被把玩的老物件若能经受长时间灵性薰陶,有时便能通灵,进而有妙用,又称“开光”。
开光的“光”,便是灵性之光。
物件並不像人会吞吐气息、生老病死,因此,若无外伤,內蕴灵光便可长存。
王总旗的那柄汉剑已是开过光的好物,可见他也有些眼力福缘,然而对陈阳来说,这墓中最珍贵的东西——必然是凶地之中否极泰来、物极必反而生的一点至纯灵性化身。
这宝贝不会在耳室,多半是在主墓室里寄託於某处。
有重瞳珠在手,陈阳认为自己必能找到。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各位,既然都来到了这里,主墓室就在眼前,不如进去一观?”
刘七手捧麟趾金,原本一脸喜色,听到后又有些迟疑,“这,会不会冒犯了关帝爷爷?”
“都到了这里,你这泼皮又怕起来了,是否晚了些?”王总旗冷笑,“不如將你手上金子放回去。”
刘七如何捨得?
他不仅不还,反而將金子抱得更紧了些。
“总旗休要唬俺,这金子是俺的,谁也不能拿了去。”
“除去了盘踞墓穴的尸偶虫,也算功劳一件,关帝爷大人有大量,应不会在意些许小物。”陈阳出言安慰,“既然来都来了,何妨再看一下主墓室,若是里头有些脏乱,也好清扫下,让关帝爷他老人家在里头更安稳些。”
“还是算了。”王总旗做了决定,“此番能拿些物件,我已心满意足。”
刘七与小杨听见,也在一旁点头帮腔。
陈阳也不勉强,这几个不去,也正好没人与自己相爭。
“行,那我就自己进去。”
王总旗怕归途又出现意外,见陈阳势必要进主墓室,便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候,道长小心些。”
陈阳点点头,戴著牛皮手套走向通往主墓室的雕纹石门。
门上刻著睚眥兽面,分列左右,各自对外怒目而视,嘴里叼著一枚铜环。
陈阳將手按在铜环处,奋力去推。
石门极重,怕有千斤以上,饶是陈阳膂力过人,也只能缓缓將其推开。
沉闷的响声中,灰尘似雨。
经歷了千年岁月后,无头林將军冢的最深处,神秘的面纱终被揭开。
“……那是?”
主墓室竟並非漆黑一片,在顶上有著淡绿萤光,將这神秘之所微微照亮。
借著光,陈阳依稀能见到一口巨大棺槨,上有金纹勾勒,古朴雄浑,散发出的凛然气势迎面而来,令他下意识退后几步。
方才不敢进去的几人,此刻压不住心中好奇,在陈阳身后探头探脑地观望。
“嘶……”刘七倒吸一口凉气,“这棺材如何就这般巨大,关帝爷爷莫非真是神人下凡?”
“內棺外槨,这只是槨,棺还在更里头。”
陈阳默不作声,只取出重瞳珠去看,隨即手掌轻颤。
棺槨內暗藏灵光,並有灵气化为龙形盘旋於上,神威凛凛,將周围凶邪之气尽数斥於三尺外,不得寸进。
青龙又昂首向上,开口长啸,嘴尖上方恰好便是照亮主墓室的一点淡绿萤光所在,欲將其吞入腹中。
“灵气化龙,存神吞珠。”
陈阳的面色严肃起来。
灵气所化青龙並非徒具龙形,有著生灵神韵,鳞甲爪牙清晰可见,筋骨脉络一应俱全。
想必是这墓穴之中的少数灵气被凶邪之气压迫聚集於此,又以岁月为刻刀,依託关圣帝君遗蜕为引,最终成型。
“龙?哪里有龙?”
王总旗等人四下张望,並没能看出周围异样,只是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冥冥之中,好像真有什么东西存在。
陈阳没有解释,只嘆道:“没想到,现在这世道还能见到如此情景……”
他隱隱有种感觉,若是这灵气所化的青龙將那点绿光吞下,或许便能真正活过来,从这潜龙之地脱出,以其积蓄千年之势,到时必然势不可挡,如飞龙在天,逍遥於世间。
“可惜,你却碰到了我。”
陈阳按捺住心中激动。
他看向绿光,辨认出那是根在墓室顶处向下沉积的石笋,其顶端则是块指节大小、通体透绿的石乳。
绿光石乳內蕴灵性之纯,隱有造化生机之能,真可谓玄妙不能言,令墓穴內一切都显得黯然失色。
“若这世上真有所谓不死药,必然与这东西有类似妙处,如此神物,怎能放过?须知大道爭锋,不进则退。”
想到这,陈阳大步向前,走至棺槨侧近之处,便欲纵身而起,从青龙口前,將那绿光石乳夺下!
恰在此时,那条灵气所化的青龙明显露出怒意,龙目死死盯住陈阳,散发出强烈威慑。
“怎么回事?”
周遭骤然一冷,躲在门外观看的几人同时打了个寒颤,不明所以。
陈阳明白,这青龙如今距离真正化龙只差最后、也最关键的一步,眼见成道之机要被自己夺走,千年苦功一朝尽丧,如何不怒?
千年一步,如同天堑,一日没有迈出这一步,灵气青龙就不是真正活物,只能眼睁睁地在那看著成道之机被陈阳夺去,却没有丝毫办法。
福至心灵,陈阳忽然预感到若他摘下这绿光石乳,必要承受极大因果。
“那又如何?男子汉敢做敢当,若是日后有什么劫数报应,我自以此身当之。”
欲成大事,如何能畏首畏尾?
陈阳不再犹豫,纵身而起,仿佛飞鹤冲天,一把將绿光石乳攥在手心,接著便贴著肉放进怀里。
灵气青龙哀鸣一声,面露悲戚之色,身形骤然涣散崩溃,残余灵气化为一道光直钻进陈阳袖口!
“誒?!”
陈阳才刚刚落地,猝不及防之下险些滑倒,脚下一趔趄,隨即才站稳身体。
他感觉右臂传来一股麻痒温热,心生疑惑,面上只装作无事发生。
转过身,王总旗几人正面面相覷,皆露出疑惑神色。
“道长,你方才將那绿石头拿下来后,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响?”
这几个灵性太低,见不到任何异样。
“有么?”陈阳摇摇头,没有点破,“我好像没听见。”
“道长,你真是艺高人胆大,在关帝爷爷面前动土,但那萤光石又不能吃又不能用的,拿来做什么?还差点崴了脚。”刘七在旁多嘴,“箱子里还有不少麟趾金,不如去拿上一块,日后也好做个销。”
王总旗也点点头,“道长此番確实辛苦,便取块金子吧。”
“此物对我而言已是最大造化,此番下墓本也不是为钱財而来。”陈阳真诚地道,“既然主墓室一切都好,我们这便走吧,不要再打扰关圣帝君了。”
“好,我来开路!”
听到终於可以返回,刘七精神大振,他一手持藤牌一手举火把,兴冲冲地走到队伍的最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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