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搬山道人,绝不倒斗 - 第325章 净水真言,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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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5章 净水真言,空门
    陈阳倒也无所谓,以重瞳珠这宝贝,再加上他的目力,遍览这池底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只是旁边老独眼因自家宅院被占,嘴上说不在意,实际心中难免有些疙瘩,逮到机会就要损和尚们两句,如今已成习惯。
    见海曲尊者如此要求,老独眼立马笑著道:“哈哈,你们佛门也收起了买路钱?怎么和那帮占山为王的绿林盗匪一般?”
    空然大师面色一黑,身后一眾年轻僧人则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只默默念诵经文。
    见海曲尊者一对圆眼仍盯看陈阳等待回话,无奈之下,空然大师只有清了清嗓子,劝慰道:“尊者,事有轻重缓急,如今不是耍子的时候,你还是速速驮我们过这池水吧。”
    “你在教我做事?”海曲尊者冷哼一声,青灰色的足在水下轻动,搅起阵阵波澜,“我驻守於此的时候,你师父的师父还未曾出世哩!都是那天竺来的捲毛和尚我,
    说什么能得正果,將我从洛水中移至此地,如今已不知多少岁月·眼下虽身轻体健,却始终未能脱去形窍,还不如原先在洛水之中快活!这梵志净水真言本就是答应给我的,你们若是不念於我听,今日休想过这放生池!”
    这不是无理取闹么?善照法师低著头,面色一阵纠结,暗道这老电一睡便是十余年,
    眼下多半是睡糊涂了,平白无故地跟自家人起纷爭,惹得外人看笑话,真是丟佛门的脸面..
    海曲尊者確实是这中原地界难得的镇宗神兽,佛门老祖级別的人物又或许是龟物?总之,当其倚老卖老、卖弄起身份来的时候,即便是空然大师这净土宗的宗主,也是无可奈何,唯有听从其命行事,毕竟是自家前辈,骂又骂不得,打也打不得,如之奈何?
    长嘆一声,空然大师走到默默看热闹的陈阳面前,作了个揖,请求道:“老訥认不全这许多梵文,若道长有能,还请行个方便,净土宗上下感激不尽。”
    陈阳忍俊不禁,嘴角微勾:“既然大师如此说,我自当相助,还请稍待。”
    “嘿——.”老独眼在旁低声道:“这小子如今怎这般地好说话?换做他以前的脾气,
    不得趁机敲这老和尚一通竹槓?奇怪,奇怪!”
    老独眼不明所以,只道陈阳跟他一样匪性难改,徐弘远却在旁道:“前辈,我师父他眼下今非昔比,与各路玄门都有些交情,自然得爱惜些顏面。再说了,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佛门欠了人情,难道会不回报么?”
    “你倒是教导起我来了—”老独眼答道:“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面子能有什么用处?到手的好处才是真的。你別看这些名门正派的高人个个冠冕堂皇,实则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往往是有求於人的时候千好万好,等过了难关便翻脸不认人。”
    一唱一和,倒也没有隱瞒看旁人,以空然大师的耳力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倒不如说,徐弘远与老独眼这一老一少的话,本就是说给这位净土宗的宗主听的。
    陈阳心道,看来这趟自江南北上,一路上恐怕上演了不少次同样戏码,不然这两个怎能將这双簧唱得如此熟练?
    “咳咳—”空然大师面上掛不住,扯住陈阳袖子,將他带到一边,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小声道:“此乃佛门金丹砂,为道长润笔用,请收下吧。”
    佛门的“金丹砂”,与玄门的金丹並非一回事,並非是用来炼製丹药之物,而是一种灿若黄金的奇金,可用於涂抹佛像、法器,是难得的好材料。
    “大师不必如此客气—唉,也是我德行浅薄未能约束好门人,令大师见笑了。”陈阳说归说,拿金丹砂的手却未曾有半点手软,將一小瓶金丹砂揣入怀中后,立即抖擞精神,將龙鬚笔抓在手中。
    “海曲尊者,你个头太大,挡住了不少经文,还请往旁边让一让。”
    听陈阳如此说,海曲尊者顿时来了精神,陈阳话音未落,它便主动让开了身躯,退向放生池的一角。
    陈阳自怀中抓出十余张黄纸,顺势將空中一扔,洋洋洒洒仿佛雪,隨即手掐指诀,
    將其各自首尾相连拼凑成型,聚集成一大张的模样。隨即,他放出袖中青龙,以神目符窥视池底梵文,笔走龙蛇,將一整篇晦涩难懂的梵文尽数写就,再用重瞳珠解读,最后以笔锋遒劲的一手汉字附看在原文后方。
    拿了別人的润笔,陈阳做起事来也就更加认真几分。在翻译这《梵志净水真言》的时候,特意按照了玄奘法师翻译三藏真经时,所遗留的『五不翻”一一也即是秘密故不翻、
    多含故不翻、此无故不翻、顺古故不翻、生善故不翻。
    这五不翻,並非不翻译,而是只音译而不意译。
    秘密不翻,只因秘咒经文若翻译后,便会失去原有的效果,如那六字大明咒“嘛呢叭咪叶”。
    多含不翻,是梵文词汇有的一词多义与中原有分別,为避免歧义,所以不翻。
    此无不翻,是天竺有而中土无之物,如『阎浮树”便是天竺特有的树种,所以直接挪用。
    顺古不翻,已有了约定俗成的词汇后,便不再按照原意更新。
    最后生善不翻,是指以梵语表达更为庄重的词汇,只音译,譬如『般若”之於『智慧陈阳才思敏捷,下笔不停,一刻钟之內,便將十余张黄纸拼凑而成的整张篇幅写满,
    上头满是工整的蝇头小字,灵气十足。
    一口气將墨跡吹乾,陈阳双手捧著新写就的完本《梵志净水真言》递给了空然大师,“幸不辱命,还请大师过目。”
    空然大师小心翼翼地接过,捧著这一卷真言凝神观看,脸上不知不觉间露出了笑容,
    点头不已,连声道:“善哉,善哉,道长这卷真言,可谓一点疏漏也无,遣词造句十分妥当,实在是好极了!”
    “已经写好了么?”海曲尊者听到声音,又从放生池中露出头来,瓮声瓮气地道:“速速讲与我听!待我听完了一遍,便將你们尽数驮过池去,绝不食言!若反悔了,
    就是龟孙子!”
    听这海曲尊者说话有趣,眾人会心一笑。
    这巨电不仅修炼有成、灵智早生,更是上古异种,与在人皇伏羲面前驮著河图洛书出世的龙马略沾些亲故,只是体魄血脉越是强健,想要脱去形窍变化为人形,便越发困难。
    此世人族之所以为万物灵长,亦是因为人族的形態,便是最適合修行的身姿。
    梵志净水真言篇幅不长,经陈阳翻译之后,拢共有三百八十六个字,但却言简意、
    意义极深。佛门曾有言,一钵水中共有八万四千虫,每一虫都是生灵。在用水时,必以这净水真言超度,化去业障。故而此真言,是自天竺传来,佛门中净水控水的不二法门,陈阳顺手写就之时,也將其顺便记在心中,留待日后旁徵博引,融入自身道统。
    海曲尊者静静地听完了整篇真言,待从空然大师口中闻得最后的陀罗尼咒语,也即“悉波罗摩尼莎訶”数字之后,喜形於色,脸颊旁两条龙鬚震颤不已道:“便是这个,便是这个!你讲得好,那小道士也写得好,这篇经文所说的道理,竟比竺法兰当日说给我时更透彻几分!那时这胡僧便连人话也说不爽利,但他曾跟我说,只要潜心修持正法,终有一日能褪去这笨重身躯,成就正果。”
    陈阳心道,成就正果哪里是这般容易的,说不得便是那天竺和尚用言语你,来替他守这池子。不过躲在这池水中也有好处,就像那潮水洞里的巨咒一般,间接躲过了许多天灾。否则即便电龟本就长寿,也不一定能够存活至今日。眼下,这海曲尊者可谓是佛门的活化石,即是这放生池的看守者,同时也是万佛窟秘藏的一部分,是佛门的底蕴。
    海曲尊者说到做到,转了个身后背对著陈阳等一眾人,將尾巴搭在岸边,“上来吧,
    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青灰色的尾巴上同样满是斑点,搭在岸上的样子仿佛一座桥樑。
    空然大师郑重地將《梵志净水真言》收好,放入衣衬之中,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事不宜迟,请各位隨我来。”
    言罢,老和尚迈著四四方方的平稳步子,当先走上电背站定,善照等紧隨其后,陈阳见这巨电的背上十分宽阔,便带著眾人跟上,各寻位置站好后,背甲上仍有许多空隙。
    “都站稳了!”
    海曲尊者长鸣一声后隨即启程,朝著放生池的对岸游去,乘风破浪。
    名为池,实为內湖,海曲尊者的脊背则仿佛楼船,以其形躯之大,行进之速,抵达对岸也仍需好几息的时间,可见当年开凿此处有多不易,即便身有神通,只怕也费了许多气力。
    徐弘远抬头看向放生池上方,只见得繁星点点,隱隱形成一个“出』字,原来是些发光的青苔,感嘆道:“龙门山下別有洞天,確实壮观。”
    “佛门最是喜欢奇景。”老独眼不放过任何损和尚的机会,接口道:“这一处是隱地,且先不提。单说那嘉州凌云寺大弥勒石像,还有恆山金龙峡翠屏峰悬空寺,哪一处不是奇景险地?不知耗费了几多人力物力。龙门万佛窟,敦煌千佛洞,云冈石佛寺,嘿嘿,
    都是这些和尚的家业。就这,还生怕別人刨了他们的根呢。”
    “非壮丽,则无以重威。若是蓬头垢面、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百姓不嫌弃便是不错,又如何传授解脱之道?大乘佛法为普度眾生,不得不考虑些顏面,小乘佛法只为度己,却是不必在乎太多。”空然大师並不著恼,缓缓解释道:“其实,太过追求简朴,不也是著相么?”
    “这瞎眼腿的老儿既未受戒又未剃度,你和他解释许多做甚?是不是和尚大抵都有些好为人师的毛病?”海曲尊者忽然开口,仍是声若洪钟:“到了,你们便从我的头上下去吧-我先前答应竺法兰守护此地,既然你们要將这里搬走,也合该到了我脱困之日。
    待得明年涨潮的时候,我就要乘著水势越过山体,重回洛水,你们记得早些通知龙门山左右的百姓,叫他们躲避,休要令我损了功德!”
    空然大师双手合十道:“弟子谨记。”
    到了岸边,海曲尊者並未转身,直接將头低垂至岸边,任由眾人走下,又瞩附道:“你们这次来,想必是想借这搬山派小道的助力,先取出佛骨舍利,再徐徐图之。但那条老龙却不是个好相与的,他久受佛光照耀,如今修为不同以往,须得小心!若事有不遂,就迅速退到放生池来,牙口再好,也奈何不得爷爷的甲壳。”
    因为陈阳帮忙翻译真言的关係,海曲尊者对他的印象极好,特意关照道:“当年天峰道人是用菩提树灵实克制的那地龙,如今早有防备,只怕这法子不大灵了,你最好另想些办法,別著了他的道——-言尽於此,去休、去休!”
    不待陈阳答覆,海曲尊者迅速沉入水中,失去了踪影。
    “嗯——”老独眼望著海曲尊者下沉之处,托著下巴道:“这头老龟虽然嘴臭了些心地却是不错,还知道提醒咱们。”
    “確实。”陈阳斜睨了他一眼,“不过,在这嘴皮子功夫上,老前辈也是不湟多让。”
    苗月儿与徐弘远听著陈阳讽刺老独眼,捂著嘴巴在旁窃笑。
    经过放生池后向前走了一段路程,便来到了一处巨大的门户。门洞呈半圆形,以两扇铁门遮挡,涂抹著红漆金粉,钉有一百零八颗铜钉,高近十丈,横亘在眾人面前。
    苗月儿身量不高,正抬起头、著脚地打量,清秀的小脸露出好奇之色:“这门好气派,只是为何没个牌匾?”
    陈阳对此熟门熟路,未等净土宗眾人开口,先解释了起来:“你有所不知,这便叫做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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