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临阵反水,功亏一簣
未过多久,在法藏、空然以及华严宗首座胜祥的合力下,使用白龙吟风扇的白莲教太上长老也逐渐不支,忙挥动这龙鳞宝扇,以一道耀眼白光遮蔽身形,使了个遁法,在眾人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原地只留下道道微风。
陈阳见状,暗道这白莲教的几名长老有些奇怪,既然全身而退可谓毫不费力,证明还远没被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这样的话,他们为什么不尝试著解救白玲瓏?
陈阳不算很熟悉白莲教,但也知道这些个教门之中,圣子圣女的地位几乎仅在一人之下,日后定然要接过教主衣钵,执掌法脉。
这么一个继承人,不知要费多少心血培养,会就这么轻易地令其失陷於敌人之手?
察觉到有些古怪后,陈阳隨即转过头,望著白玲瓏似笑非笑的面庞。
对方白净的脸上並无一丝泪丧之气,见陈阳狐疑的目光看了过来,甚至还有閒心逸致地眨了眨眼睛,用暖昧语气道:“宗光道长这样看著小女子做什么,我的脸上难道有什么东西?”
陈阳双眼微眯,眼中现出重瞳,自光仿佛能够透过外表直接看到內里,他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盯著白玲瓏,直到后者被注视得心中发毛,面上逐渐掛不住笑容,气恼道:“你这登徒子没见过女人家么?看什么看!”
“有贫道在—”陈阳淡定地道:“你的如意算盘註定是打不成。”
望著他淡漠的神情,听出了陈阳话中的警告意味,白玲瓏心中一阵异,暗道这搬山道人莫非真看出了什么?於是白玲瓏强笑一声,可怜地道:“小女子如今都被擒住了,还能有什么如意算盘?宗光道长可莫要冤枉了我。”
“.—哼。”陈阳冷笑一声,运足气力,传出长音道:“诸位大师,莫要上前与那莲华宝光灯的白莲妖人拼斗,当心有诈。”
听到这话,白玲瓏面色大变,不敢置信下,在陈阳面前第一次露出了凶狠神情:“你——·!?””
神弓张九看著陈阳与白玲瓏斗嘴,露出颇有兴致的神色,只在旁默默观看。
法藏、空然、胜详三名僧人正准备再接再厉,將最后一名白莲教太上长老也驱出会场,闻听陈阳传讯后,下意识停下身形,面色有些困惑。
“此话怎讲?”
法藏看向空然,“师弟与这位搬山派掌门来往得多些,可知道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空然道:“我虽与陈掌门相识,但近来却並未有什么联络,他突然说出这话,其中的缘由我亦不知,只怕是临时看出了什么。”
各宗首座之中,胜祥的性子最为急躁,身为永诚和尚的师父,他的金狮子法相已臻入化境,眼耳鼻舌身意六相圆融,眼即耳,耳即鼻,鼻即舌,舌即身。自在成立,无障无碍,因此灵觉最为敏锐,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动静,焦躁道:“玉荣师弟已落入下风,那莲华宝光灯是白莲教三宝之首,最是厉害,难道要我们眼睁睁看著玄海师弟败在对方手里?”
他口中的“玉荣”,正是与掌握著莲华宝光灯的白莲长老相斗的僧人,於玉华寺中修行,却是少见的密宗一脉,传承自唐时青龙寺惠果大师,为胎藏法之传承者,平日里深居简出。
青龙寺法脉是中土佛门密宗,与青塘混合了苯教特色的密宗並非一回事,一者传自善无畏,一者则传自莲生,虽都传有两界胎藏秘法,行事风格却有极大差別,不能够混为一谈。
值得一提的是,惠果还有一名弟子名为空海,乃是东瀛人,因其资质深厚,惠果授之以阿阁黎位灌顶,尽传密藏,后其回到东瀛,成为了真言宗创始者,名號『遍照金刚”、“弘法大师”。
“师弟莫要急躁。”
法藏隱为眾人之首,他深知胜祥的脾性,便劝解道:“玉荣师弟虽落了下风,但他以胎藏界密法足以存身,不会轻易败下阵来。”
胜祥琢磨了一会,见如今形势大好,白莲教眾已不断败退,实在不想坐视著玉荣一人苦苦支撑,便道:“既然如此,不如二位师兄在此掠阵,我先去帮玉荣师弟。”
想到胜祥的金狮子法相最善临敌应变,以迅猛而著称,法藏略迟疑了一会,便点头答应下来:“师弟去吧,只记得万事小心。”
胜祥点点头,发出一声降魔狮子吼,震散面前阻碍的白莲教眾,赶上前助阵,他宽大的僧衣下肌肉结,粗壮手臂缠绕著金光,朝著空中一推,猛烈罡风便將莲华宝光灯的灯焰吹得摇曳数下。
“玉荣师弟,我来助你!”
趁此机会,胜祥挡在玉荣身前,警惕地望著手持莲华宝光灯的对手,只见对方以一张白纱蒙面,露出来的双眼旁生有细密的鱼尾纹,打扮得像个乡野间的老学究,身形不高,
袍子上打满了补丁。
玉荣见只有胜祥一人来援,面色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好,也该是时候了。”
胜祥心下疑惑,“什么是时候了?”
法藏遥遥见此形状,惊醒过来,饶是他多年修行,早已心如止水,此刻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大喊道:“胜祥师弟,快退!”
话才刚出口,却是已经晚了。
先前还在莲华宝光灯下苦苦支撑、法力消耗许多的玉荣,忽然將矛头对准了胜祥,使出胎藏界密法,与莲华宝光灯绽放出的灵光合流,凝聚成一朵八叶莲的形状,將胜祥困在了其正中,牢牢镇压。
便是胜祥大师的金狮子法相神力惊人,却难以抵挡两名同级別对手的合力,更何况玉荣突然反水,面对这肘腋之患,他根本没有多少反应的时间。虽不断挣扎,展露出的金狮子法相却一点点破碎,直到被胎藏界秘法彻底封住气机后昏蕨过去,不省人事,陷落於敌手。
“嘿。”老学究模样的白莲长老手捧宝光灯,怪笑道:“准备了这许久,想著要將这帮老禿驴一网打尽,却没想到只有一条鱼儿上鉤,白演了这许多戏码。”
“玉荣师弟,你——”
法藏气极,自家人当面倒戈,对於佛门的形象是一记结结实实的重创,像玉荣这等级別的高僧,居然会与白莲教混到一块来谋算自己人,是他先前绝没有想到的。
“只为这么一人,便泄漏了我的身份。”玉荣理都不理法藏的呼唤,只当做没有听见,“不是说好了等另外两个也一起过来,再用这宝光灯全部困住么?”
“没奈何,先前被那搬山派的小辈喊了一嗓子,计划已快败露,眼下只有见好就收老和尚,我也不为难你。”老学究身后,先前败退的两名白莲长老又冒了出来,几人站在一起,怪笑道:“我家圣女被你抓了去,这华严宗的首座如今也落在了我们手里,
不如我们各自交换。说来,你们这位可是名门正派的高僧,占便宜的可是你们。”
法藏见困住胜祥的法术十分精妙,確实没想到胎藏界密法与莲华宝光灯合力之下,竟有如此妙用,若是换做自己,大意之下只怕也难免中招,心下不禁一阵后怕一一若是没有陈阳刚才那一嗓子的提醒,只怕现下要被用来做交换的就不只是胜祥师弟,若是自己这几人一齐遭擒,只怕场上形势顷刻间就要顛倒互换,无遮大会成了团灭大会。
想到这,后怕之余又有些庆幸,同时心中羞愧、深觉无顏面对后方的陈阳。
“..喉。”
陈阳见自己都已经出言提醒了,最后还是被对方捉住了机会,心累之下唯有重重嘆气他看穿了对方的诱兵深入,也出言提醒了可能有埋伏,结果几个和尚到最后还是中了招,人算不如天算,他陈某人也是没有办法。
至少,总算是没有叫对方完全得遥,就看眼下法藏舍不捨得拿白玲瓏去换那位佛门支派的宗主了。
只怕,法藏多半还是会答应的,
“宗光道长机智过人,看破了小女子的谋划,只可惜这几个和尚听不进去,可见是靠不住的。”白玲瓏见形势好转,鬆了口气,又对陈阳诱导起来:“以道长的智慧,何必与这些愚蠢的禿驴搅在一起,不如入我教门,小女子担保必然有你一座尊位,日后与我共同掌管黄河南北,岂不比眼下看人眼色痛快得多?”
白玲瓏显然很是擅长见缝插针、她挑拨人心、令人反水的本事也確实一流。一席话下来,直讲得旁边大智大勇二人面色大变,虽然他们相信陈阳的操守,终究不免將一颗心吊了起来,紧张地看向陈阳。
陈阳微微侧目,淡漠道:“就这?你还能出些什么价码?”
“在我白莲教內,也就只有这些了。”白玲瓏还以为有门路,欣喜之下,赶紧道:“但我还能將道长介绍给盟主,他是个极顶尖的角色,如今赤衣尊者留了个空位,若是道长入了盟,说不得便能顶了这缺,成为尊者之一。此后除却有无数精妙法门可供参详外,更能隨意调动、指挥盟內力量,除却我白莲教外,还有更多江湖上的好手俯首听命。”
“圣女说得真好,原来齐仙盟如此有实力。”
陈阳装出一副“意动”的神色,志芯道:“可是毕竟盟內折了不少弟兄在我手上,我又上了悬红的黑榜,若是投奔过去,会不会有危险?到时,万一有人上门寻仇又该如何是好?”
他的演技十分逼真,引得大智大勇两师兄弟满以为陈阳真要投敌,志芯之下握刀在手,保持著戒备。
“.———哪的话。”白玲瓏面露喜色,“入了盟会,即是自己人,自然要化干戈为玉帛。到时若有人想对道长不利,不仅有盟主做主,小女子更是第一个不答应。”
“好,我考虑考虑。”陈阳装作不经意地道:“话说那玉荣和尚,也是河南地有数的高僧,如何就与齐仙盟、白莲教有了瓜葛?”
“密宗自唐代之后便已逐渐式微,而今更是不如净土宗许多,早已靠边站了。玉荣和尚虽有心重振声势,奈何他这一支只得传授胎藏界密法,却是传承不全。而盟主有意支持玉荣执掌佛门,並重振密宗声威,已將失传了的金刚界密法传授给玉荣,他自然愿意与我们联手,总好过受那法藏等一干老禿驴的颐指气使等等,你在套我话!”
白玲瓏终於意识到陈阳在欺骗自己,心下又羞又恼,狠狠地瞪了陈阳一眼:“可恶!”
兵不厌诈,陈阳对于美人的白眼不以为意,低声道:“金刚界曼陀罗,胎藏界曼陀罗,是密宗根本法门,惠果大师更是三朝灌顶国师,尽学不空三藏所传瑜伽,穷尽“三密四曼”之理,可惜弟子却是不爭气。当年密宗法门之妙,在我搬山派档案里头,可是被称之为佛门第一,果真是时也命也。”
“无论如何,这等吃里扒外的行径一出,在正道上,玉华寺这一支是混不下去了。”
陈阳感嘆了一会,看向面色稍缓的大智、大勇二人:“法藏大师必然要保下胜祥大师的性命,你们二人可护送这女人到前头去。”
大智行者听出了陈阳话外之意,连忙道:“陈掌门要往何处去?”
虎头蛇尾,大好优势一朝尽丧。陈阳意兴阑珊之下,再无兴致搅和这会场上的事,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口中道:“今日此间之事已毕,自是回返本家道场。”
“唉,没意思,没意思!”神弓张九摇了摇头,也从后方跟上,“那搬山道人,慢著行!我与你同去!”
“我精心谋划,在道长手上功亏一簧,道长虽计谋百出,奈何选的帮手却是群榆木脑袋”白玲瓏看著陈阳离开,將其背影深深记在心中,嘴角含笑,以其一贯的柔媚嗓音道:“咱们这次谁也没討著好,便下次再来斗过罢,山水有相逢,道长珍重!”
果不其然,陈阳前脚刚走,后脚法藏便传来消息,以白玲瓏交换陷在敌手的胜祥大师,两方各自罢兵退散。
至此,白莲教闹事连带著整个无遮大会也受到影响,令佛骨舍利现世一事草草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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