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腊月出行,行云奇效
若是用完整的四叶灵雾草,成丹所需的时日就该是三十六天,效用或许更好,然而世事终究难以方全,强求反而不美。
对於陈阳而言,张玉琪將这一炉灵雾丹炼好,也就算是抵了食宿,不枉费自已答应帮她引见武当掌门。
道场的建设虽还未完,然而冬日严寒,山路难行,陈阳毕竟不是陈扒皮,自然不会强求他人来干活,今年入冬又格外得早,在灵雾丹入炉之后才过去九天,
第一场雪就已落下,足足下了三天。抱续山上下变得银装素裹,树上所结的雾淞如同一朵朵怒放的冰,景致比平日里更美三分。
在这时节,道场按理来说是无人会来拜访的,因此大门紧紧关闭,搬山派眾人都蜗居在丹房內,既能看护灵丹,同时也可以藉机取暖,算是两全其美。当然,虽然门户已经关上,以陈阳的性子,也不会就此放鬆了警惕,他早已在上山的必经之路上布下了半月一换的神目符,以此充作眼线。
若有不速之客上门,第一时间就能知晓。
这一日,炭火旁的陈阳正闭目调息,忽然听到牌位处传来呼喊。
“掌门老爷,掌门老爷!”
龙首人身的镇岳真君以牌位为根基,凭空浮现出身形,叫喊道:“山下来人了!”
昏昏欲睡的眾人立即睁开双眼,齐齐看向陈阳,后者慢条斯理地取出怀中朱雀辟邪镜,只见镜中来了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地高瘦身影,手中拄著一根修长松枝充作拐杖,衣著很是单薄,脚下的罗汉鞋甚至破了个洞,將脚拇指给露了出来,但也不觉得寒冷,就这样在雪地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
“哦,是大智?这和尚在冬日时节跑过来做什么?”陈阳起身道,“既然如此,且將门前雪扫上一扫,准备迎客了。”
虽说这是门房该乾的活计,但陈阳等人也都拿了扫帚出去帮忙,打开门门,
將门前落雪扫作一堆后,大智行者的身影也就出现在了路的尽头,他走到陈阳面前,解下头上斗笠,露出乌青的禿瓢,朝著陈阳微微欠身道:“陈掌门,久违了。”
“不必多礼。”陈阳伸手將大智迎进了屋內:“天气寒冷,且进屋说话。”
到了堂中坐下,徐弘远已经提来了一壶热茶,將满满一杯温热的茶水饮下,
驱去了身上的寒气后,大智行者道:“那我就直说了·陈掌门,白莲教总舱的位置现已查明,我佛门如今广邀同道,要在这个冬日將其扫清,不知你是否愿来助拳?”
陈阳之前也已打探过些消息,知晓白莲教在三长老殞命后,势力亦在佛门与庙堂的打击下连连受损,早已不復之前的猖獗。因此,即便教中重宝被陈阳掠走,他们仍无暇来復仇,正因为光是应对佛门的打压,就已自身难保。
陈阳心道,痛打落水狗这种事,他当然不会错过。自打那日杀人越货,將莲华宝光灯据为已有后,他陈某人与白莲教之间就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於是『正气凛然地道: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陈某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不过——”陈阳话锋一转,“听说白莲教总舱很是隱秘,便是其门人也不知晓具体位置,敢问佛门如何得知?此事非同小可,还请行者明言。”
“此言千真万確,是我佛门安插在白莲教中的人传回的消息,至於其身份,
恕小僧不能明言。”
听到这,陈阳已经明白过来,看来那日玉荣和尚言称其是为打探消息而假意投敌,並非虚言。
“好,既然如此,贫道也就不再多问了,要我何时出发?”
“掌门高义。”大智行者頜首微笑:“那么,就请陈掌门於腊月初八时前来洛阳城外匯合,小僧还要去通知其他江湖同道,就此別过。”
大智行者身为佛门行走,负责查探与传达江湖消息,与同道互通有无,此事也算是他的职责所在。陈阳见其事务繁忙,也就不再强留,让苗月儿拿了一双新纳的厚实布鞋出来,交给对方换上,送其出门离去,又將此事告知给道场其余人知晓。
“腊月初八?这些和尚还真会挑时间,可別耽误了咱们过年。”苗月儿道:“据传闻,此事还有官府中人参与,想来,佛门与北朝天子都已下了决心,
这次要將白莲教给一网打尽。”
“自宋元至今,白莲教屡次生事,要建立人间佛国,偏生其又极擅长蛊惑人心之言,以真空家乡的歪理邪说,欺骗无数百姓为其前驱。”陈阳说道:“但也正是人间太多疾苦,才令这歪理邪说得以盛行。所以,若不行王道善政,便是端了这一处老巢,也只能解一时之困。正是所谓野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听师兄的意思,莫非这些邪魔外道,竟无法根治么?”
“仓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若使得天下间人人安居乐业,谁又会吃饱了撑得去造反?”陈阳答道:“无论如何,百姓总是无辜的,若是白莲教高举义旗,陈某人说不得还愿意助其一臂之力。只是观其现今所为,亦是行得愚民之举,比之官府更加不如。既然已经结下仇怨,还是趁早令其了帐吧——-这次,
我一人前往就是,你们在家看好家业。”
“知道了。”苗月儿点头道:“腊月初八之前,灵雾丹也就出炉了。师兄正好用了这丹药再去,到时更有把握。”
“怎么,你一个人去教训白莲教,却要留我在此么?”张玉琪却道:“既然年后你要陪我上一趟武当,那这次,我便同你往青州一行,算作礼尚往来,如何?”
“这是我与白莲教的恩怨,道友还是在此静心等候吧。”陈阳摇头拒绝道:“你身份特殊,不应为此事露面。我这次只是去助拳而已,挑大樑的仍是佛门中人——你就放心吧。”
“白莲教不也与齐仙盟狼狐为奸么?”张玉琪正色道:“那么,我天师府也算得上其有恩怨,此举亦是师出有名。”
陈阳不过张玉琪,而苗月儿也在一旁帮腔,她不无担心地道:“师兄,玉琪姐姐说得对,再者说,你们两个金丹真人正好相互照应,如此一来,我们也就能安心了。”
陈阳只好答应,“好吧,但你不要轻易出手,以免暴露身份。”
大智行者的来访,令自崑崙归来后便有些无所事事的陈阳又有了新目標,每日里勤奋修行,为这直捣黄龙的行动做准备。
二十七天转眼过去,在一眾人等的辛勤照料下,灵雾丹出炉的日子总算是到了。
確定了个吉时,道场內眾人便齐聚一堂,迎接这兽耳精铜炉所炼的第一炉丹药。
从炉身上的八卦纹样处,可看得內部形状,那一颗由烟云聚集而化的水滴,
此刻已变作数个滚圆而透明的灵丹,雾蒙蒙的表面有著雪般的复杂纹路,闪烁著看似微弱、实则內敛的灵光,正无序地於炉膛之內转动,仿佛在往来追逐,几令人目不暇接。
陈阳以重瞳法眼观察了一阵,確认总数有六颗,也即差不多一片芝叶可炼化为两颗灵丹,这么一来,除却已经吃下一整片灵芝叶的苗月儿外,搬山派內剩余有修为的几人都至少能分到一颗,如此还有剩余。
已经吃过一次玉莲神丹的亏,这一次,陈阳在周边布下了万全的防备,以重重阵势封锁了丹房四周,保管出炉的丹药无法脱逃。
在这几天的空閒时间里,他与眾人討论过后,决定將这灵雾草所炼神丹称之为行云丹,取服下后身轻气盈,如行云流水之意。
“好,该开炉了。”
陈阳手捏指诀,才將兽耳精铜炉的炉盖摄起,原本乖乖呆在炉中的行云丹顿时如脱韁野马一般,於炉膛內滚动的速度快了数倍,忽而借这势头在眾人面前弹出铜炉,朝著窗外飞去。灵丹妙药为一股极为纯粹的元气、灵性所化,成形之时,便仿佛有了性命,只要一朝脱困,便再难寻其踪跡,於机缘巧合之下,更有可能化为真正生灵。
这些长了翅膀般会逃窜的丹药,灵性之强,与普通丹药有著云泥之別。
眼见六颗行云丹各自飞向不同方向,要以分散突围的方式从丹房內逃走,陈阳提前贴在门窗上的符咒登时便发挥了效用,符文发出灵光,使得挟著冲势撞来的行云丹又被狼狼弹回,于丹房之內如无头苍蝇般地一通乱撞,发出叮叮噹噹的一通乱响,也不知打碎了多少瓶瓶罐罐,却始终无法脱困。
“啊呀!”徐弘远避之不及下,也不知被几颗行云丹打了个正著,转眼间已是鼻青脸肿,叫苦道:“师父,这丹药好大的力气!”
“他奶奶的。”老独眼也狼狼挨了几下,同样叫苦不迭:“真没想到,老夫空活了这许多岁数,还是第一次被丹药揍!”
“嘿,还挺好玩。”张玉琪尝试著用手去捉,却屡屡扑了个空,於是从袖中取出一张斩邪符,打算强行將其击落。
“玉琪姐姐先等等,別打烂了家私!”一颗行云丹调皮地钻入苗月儿裙下,
使得裙摆高高拱起,復又引得她一阵惊叫:“师兄,你快想想办法!”
眼见得这些丹药行踪不定、偏生又迅捷无比,借著其身形小巧的便利,到处穿梭惹祸,使得周围乱糟糟一片,於是陈阳咳嗽一声,附近镇岳真君、啸风真君的牌位立即冒出两道青烟,化作两道虚影,於龙吟虎啸之间,在房中各自盘旋几个来回,追逐著以爪牙將四处乱撞的丹药擒住,收在一起后,重又放回到陈阳手上。
低头一数,仍然是完整的六个,不多不少。
即便墙上、地面都被刚才那阵动静砸出了些小坑,其晶莹而透明的外壳,也仍没有任何破损。
“果然,还得是自己家供著的神灵管用。”
將六颗行云丹收入手后,陈阳看著一片狼藉的丹房,问眾人道:“你们没有大碍吧?”
“这些个东西——”揉著发青的眼眶,徐弘远心有余悸道:“还真是挺邪门·—若是服下去后,在肠胃里也大闹上一场,只怕要命。”
“说的正是。”老独眼连连点头,“我年纪大了牙口不好,这丹药反正是无福消受,你们自己留著吧,不要客气!”
“不错—”张玉琪扶正头上的逍遥巾,自豪道:“看来我的用料极为妥当,你们看,这几个丹药不是颇有活力么?正是因为有这般能耐,服下炼化后,
才更有用——你们不吃是吧?我吃!陈真人,来,给我一颗。”
说著,她朝陈阳摊开手,討要自己的那一份。
“你小心著些。”
陈阳倒也没有拒绝,既然对方愿意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自然要成人之美,拿起一颗被龙虎之灵压制住的行云丹,交到对方手里。张玉琪也不含糊,接过后径直將这灵丹放入口中,没有一星半点的犹豫,喉头滚动著便要將其吞下。
丹药入口后,陈阳附在其上的法力就已失效,张玉琪本打算以自身气机將其压制,谁曾想以她的道行,竟也无法將其轻易控制,那颗丹药在她的嘴中胡乱衝撞,以至於左右腮帮子不断鼓起落下,就是咽不下去。
“我还不信了——”
张玉琪好胜之心发作,默默运起法力,精神集中至口中,总算是压住了丹药的活性,將其硬生生吞咽下去。
“呼——”才出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眼神又是一变,只见张玉琪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凌空而起,手舞足蹈间碰地一声砸到墙上,令得才修好的丹房破出个人形孔洞。
“等等!”张玉琪不由自主、如脱韁野马般地在雪地里打滚,同时叫道:“快帮个忙!我如今气机失控,不能自持!”
陈阳看著好笑,也感慨对方炼丹手艺確实高超,这丹成之后的药性,明显比灵雾草时更猛烈一些,在炼丹方面,今日他陈某人甘拜下风。也不急著上前,先看了会热闹,这才以符咒帮忙镇住张玉琪失控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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