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搬山道人,绝不倒斗 - 第443章 汉阴,李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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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3章 汉阴,李猴儿
    自欒川回来后,陈阳每日里修行不輟,早晚功课无一日落下,閒暇时便逗弄逗弄道场里饲养的一眾精怪,又或跟著老独眼与绿萝侍弄些草,日子过得平淡且安逸。
    直到算算日子,开炉大典已快要临近,这才开始盘算起了入蜀的行程。
    苗月儿这段日子也是勤学苦练,加之灵丹仙药未曾断过,在陈阳的悉心指导下,终於也要到了抱丹的时候。
    考虑到此去山高水长,她便决定留在道场,在较为安稳的环境里,完成这一件大事。
    因而,陈阳此番入蜀,便只有徐弘远隨行。
    既然只有两人前去,那么也不用赶车这么麻烦,骡子便留在道场內养著,也算是个守备的助力。
    二人只各自背了个包裹,换了双新鞋,戴上斗笠,选择了一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下了抱犊山,打算经由关中、汉中、进入蜀地。
    此番陈阳並未驾驭遁光,一路上跋山涉水,边走边与徐弘远討论山川地理形势,以及沿途的风土人情,借著见到的各类事物,教导后者生克制化之道。
    过了几天,脚程极快的二人便已来到汉阴县,由於此地已属汉中,於是打算在此地歇歇脚,休息一日,再继续赶路。
    此县位於汉江南岸,眾所周知,山南水北为阳,山北水南为阴,故而得名汉阴县。
    “这地方的位置很是考究。”陈阳对徐弘远道:“南有凤凰山、北有臥龙岗、东有麒麟沟、西有观音河,可谓是前望凤凰飞九天,后倚龙岗做靠山,左膀麒麟呈祥瑞,右臂观音护平安,明明有这等形势,却並非府治所在,未免可惜。”
    “师父见多识广,既然说此地形势上佳,想必是差不了的。”
    陪坐在歇脚的茶摊边,徐弘远掏出几个铜板,向过路的小贩买来了米蒿饃,
    此物是以糯米搭配野生香艾蒸成的饃,碧绿清香,口感细腻,且十分顶饿,是沿途行人用以果腹的佳品。
    “只不知,这周围地势又是哪一处最好?”
    “应当是凤凰山。”陈阳接过一块米蒿饃,咬了一口,咀嚼两下后吞下,只觉口齿留香:“那座山冈峦层叠,岩壑万千,似一百足巨虫,两侧儘是断崖,如齿如刀,虽然看似恶形恶状,却又生机盎然。尤其是地势较缓的南侧,向阳的山坡上有良田无数。”
    “道长虽不是本地人,却对汉阴很是了解啊。”卖饃的小贩在旁听见,插嘴道:“確实,那凤凰山南边有好几处米窝子,我这蒸饃用的糯米就是从那买来的,可都是上等好米。”
    说完,对著陈阳二人笑了笑,又挑起了扁担去另一边贩卖。
    徐弘远有些不解地问陈阳,“师父,我曾听闻地势越是凶险的山,灵气与福缘也就越弱,为何这凤凰山却不是这样?”
    “这自然是有原因的,你看那山,若以山形起名的话,就不该叫什么凤凰山,该叫蜈蚣山才对。”陈阳答道,“凤凰,非梧桐不棲,非醴泉不饮。醴泉,
    指的自然是在周边迁回豌的汉水,至於梧桐,当然便是那主峰上的梧桐林。凤凰山是破军星形,贪狼破军如顿旗,一层一级如天梯。顶尖冲前有岩穴,伸颈犹如鸡作啼。那我问你,主峰是不是尖尖的?像不像是一颗鸡头?”
    徐弘远遥望著凤凰山,点头道:“.——確实有些像。”
    “是了,这就是贪狼破军局,也可以唤作金鸡斗蜈,正是主峰压住了破军龙,这才转危为凶。吉凶之间可相互转换的道理,便不用我多说了吧?”陈阳进一步道:“此为吉破地,乃是大吉之地,若是那南侧向阳处又结出了巨门,便是吉上加吉,贵不可言。”
    “我明白了。”徐弘远瞭然,“若生出了巨门星,便是真穴场,所谓大吉之地。若將先人埋在彼处,说不定便能庇佑后人有个王侯將相的出身。”
    “没错,贪狼破军再加上巨门,此为三吉,故而受其气运所出的人杰,也必是三人。”陈阳笑著道,“当然,风水命理之说不可尽信,有个好祖坟並不能决定一切,既要考虑运势,更要考虑个人的奋斗。”
    正款款而谈的陈阳不知道的是,多年以后的汉阴地界,果然出了沈氏三兄弟,成为彼时文坛的泰山北斗。
    若换做从前,见到这等好的地界,陈阳少说也会绕路去看上一看,说不定还会打一记洛阳铲试手。
    但如今,那些並非仙家洞府、上古遗蹟的地方,已经吸引不了陈阳多少。故而他也只是隨意聊聊,不打算启程去看。
    歇了一会,吃了儿块蒸饃,又喝下一壶热茶,二人继续前行,在日落之前进入了城中投店。费了些银两,找了间上房,並让店家打来热水,打算好好洗灌一番、泡一泡脚,也解解乏。不过以二人的道行,沐浴更多的是带来些心理安慰,並没有多少实际效用。
    陈阳与徐弘远师徒二人虽是游方道士的打扮,却出手阔绰、谈吐有礼,店家也乐得伺候,照著吩咐做事的同时,不忘提醒二人道:“好叫二位道爷知晓,最近汉阴地界正闹飞贼,不少过路客商都失窃了行李。虽说店小门小户,飞贼应是看不上眼的,但二位道爷多少还是小心些。”
    “好。”陈阳笑著应下:“多谢店家好意了。”
    陈阳心说自己这搬山道人已金盆洗手,不再干顺手牵羊的戏码,却也勉强算得上是个贼祖宗,若是哪个不长眼的飞贼打起了他的主意,需要担心安危的那一个,也绝不会是他陈某人。
    先前在洛阳,他便曾擒下过一名来自关中燕子门的飞贼,此人如今已被度化,同样也剃成了个禿瓢,如今正在白马寺里扫地。
    师徒二人洗漱一番后,做完了晚课,便在各自的床榻上链气养神,很快便已入定。
    是夜寂静无声,当灯烛烧得只剩下短短一截后,客房內便陷入了一片漆黑,
    只能听见细密的呼吸声。
    再过一会,便到了四更时分,正是人睡得最深的时候。
    这时,陈阳二人的头顶发出一阵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顶上跑过,
    窒窒的动静,有些像是老鼠、又或者野猫。
    接著一块瓦片从上方被人揭开,露出巴掌大小的空洞,就从这狭窄的空间,
    竟有人硬生生地挤了进来,轻巧地落在地上,
    这人的身形十分奇特,全身上下不过三尺长短、形容短小,正如那水滸里的武大郎一般,乃是名副其实的『三寸丁』。若不是頜下有著同样短小的一缕白须,恐怕旁人见著,还以为此人是个年幼的孩童。
    静悄悄地潜入了客房后,这矮个飞贼似乎也並不想对陈阳二人不利,而是摄手摄脚地来到了堆放著行李的桌边,起脚,以小巧的手掌朝著桌上的一个小瓷瓶捞去。
    眼见得瓷瓶就要到手,矮个飞贼的眼中忍不住现出些喜悦,忽而听到一个淡漠的声音近在尺地响起:“道友自城外茶摊开始,一直跟在我身后,搞了半天,原来是在打这瓶丹药的主意么?”
    被陈阳这么一嚇,矮个飞贼猛地跳起,一蹦三尺高,怪叫道:“啊呀,骇死我了!”
    飞贼扭头一看,方才还在床上打坐的陈阳,不知何时已摸到了他的身边,同样是神出鬼没、悄无声息,让他没有一点察觉。
    若是陈阳有心取他性命,根本轻而易举,有这说话的功夫,已將其项上人头取下。
    原来这身材短小的飞贼也是个有道行的,这才能以这精妙的潜行功夫进入到客房之內,且不触发陈阳的一切布置,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殊不知其行踪早早地便被陈阳掌握。只是为了知晓其目的,才假装没有发觉。
    “道友的轻身功夫好生了得———.”飞贼乾笑两声,並不敢直视陈阳,只偏著头道:“实不相瞒,我这人天生有个好鼻子,下午从道友身上闻到了阵丹香后,
    便心痒难耐,故而特地前来借上两颗尝尝.“
    “借?”
    徐弘远也醒了过来,面色不善地站在陈阳身后。
    他已將熟铜棍握在手中,此物是陈阳早先爱用的物件,如今经过重新炼製后,就被赠予了徐弘远。此物既可作为洛阳铲与旋风铲的长柄,同时也能充作防身兵器,用处多多。
    “岂不知,不告而取是为偷!”
    徐弘远的斥责声里,矮小飞贼很是光棍地笑了笑,“这位道友早就发现了我的行踪,这又怎么能算是不告而取呢?”
    “强词夺理!”
    大怒之下,徐弘远提起熟铜棍,就要给眼前这不识好岁的飞贼一个教训,却被陈阳所阻,只见他对那飞贼道:“些许丹药,並不算什么珍贵之物。道友若想解馋,跟贫道说上一声也便是了,何必深更半夜来做这梁上君子?”
    说话间,两眼已然变成了重瞳形状,散发著淡淡金色的目光,莫名令那矮小飞贼打了个寒颤,打了个哈哈,回答道:“这—別人送的比起自己拿的,到底少了些滋味。”
    “你也是阴神级数的修土,比之寻常通法者的道行高上许多,何必做这偷鸡摸狗的差事?”
    阴神?徐弘远微微一愣,他知道,阴神也就是弱些的元神,若没有掌握玄门的金丹之法,有了这以自身神魂结合精气而成的阴神,已可算是通法者中少见的好手。
    若是陈阳刚才不阻止,徐弘远一棍下去,还真不一定能在对方手上落得个好到时被这其貌不扬的傢伙戏弄一番,丟的仍然是他搬山派的顏面。
    陈阳伸手虚虚一握,便將瓷瓶凭空摄起,送到了飞贼面前,略微展现了一手精妙的搬运法:“这瓶百补气丹,便赠予道友了。”
    “恭敬不如从命。”矮小飞贼喜出望外地將瓷瓶捧进怀里,在他那小个子的衬托下,原本只有巴掌大的瓷瓶也显得壮观许多,他抱著瓷瓶作了个揖,
    道:“我便在此谢过了。”
    矮小飞贼猴急地將瓶盖打开,將其中一颗丹药丟入口中,紧接著眯起眼睛露出陶醉神情:“对对对,就是这个味!便是终南山那全真老道炼製的灵丹,怕也不过如此-隔著一条街,我都能闻到这香味,敢问道友是玄门哪一支的传人?
    看这手艺,应当是丹鼎派的高人,可听口音,却像是打南边来的。”
    被矮小飞贼惦记的丹药,正是升级了配方的补气丹,其中更是混入了苗月儿所收集的百蜜。
    此物內含百精华,天然有看一股淡淡的幽香,经过兽耳精铜炉的炼製后,
    內蕴灵气之丰富,远胜陈阳先前炼製的那一批。此次前来巴蜀,苗月儿特意为陈阳准备了三瓶,谁曾想,才刚到汉中,便送了一瓶出去。
    想到这里,即便知道自己並非眼前飞贼的对手,徐弘远也仍是有些敌意,同时心中也难免纳闷一一他跟隨陈阳也有了一段时日,深知这位师尊的脾性实在算不上大方,面对寻之人向来是不留情面,为何偏偏对眼前这人网开一面?
    难不成,师父是见此鹰样秉丑陋,所以生出了些隱之心?
    还是说,这瓶丹药其实是师父给这飞贼的断头饭,等这鹰享用完,便是將其了结的时候?
    徐弘远胡思乱想的时候,陈阳则道:“好说,贫道乃是搬山派,並欠玄门正支。”
    “啊?搬山派?这么说,咱们算得上是一个行当的。”矮小飞贼直了眼晴:“这怎么可能?搬山道鹰何时有了炼丹的手艺?莫欠这玩意是从哪个大斗里摸出来的?既然如此,不如带兄弟一起见见水?”
    正所谓风生水起,有水便有財,见水便是发財,道上的黑话自然便只有道上的人才懂。
    “今时不同往日,这丹药的確是我们搬山派自行炼製的。”陈阳对这矮小飞贼,不知为何,表现出与先前截然不同的耐心,“不知道“又姓甚名甚,住哪座山头?”
    矮小飞贼则道:“在下是关中燕子门的,因有一招空空妙手,被道上的兄弟唤元李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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