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搬山道人,绝不倒斗 - 第493章 元气生灭,应对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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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3章 元气生灭,应对妥当
    根须在顷刻之间,已几乎將整座地宫占满,除却双方对峙著的一小片区域以外,玄都观地下的其余部分,都只剩下了阴槐根须的青灰之色。
    面对这些无异於千军万马的邪物,想要在这情况下杀出条血路、逃出生天,恐怕並不容易。
    而调动如此庞大数量的阴槐根须,对玉树尊者而言,似乎並不费吹灰之力,他的模样看上去仍是绰绰有余。
    如今苗月儿只能以元阳真火符自保,已经无暇他顾,不过见赵岳似乎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多少缓解了些她的紧张,虽说人生在世终究难免一死,但她还不想也不能葬身在这里,只希望这位赵大哥真能有办法应对。
    赵岳眉心处灵光所化的清虚神眼,转眼间已然成形,一道神光自竖目內破空而出,径直地落在了玉树尊者的身上。
    这道神光並不灼热、亦不寒冷,更没有以雷霆荡涤邪崇的浩然神威,效用其实很简单一一將术法还原至最初的状態,也即灵气。
    所谓一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佛陀於三千大千世界中悟到了缘起缘落,道祖则从天地洪荒里见证了元气生灭。换言之,世间一切有形无形之物,包括性灵之光在內,於玄门修士而言,实质都只是气、也即的变化。
    “.—你究竟做了什么?””
    被清虚神眼的光芒照了个正著,玉树尊者的麵皮不受控制地一块接著一块,不断从脸上脱落,
    露出下方树皮般的真容,原先下頜处修剪整齐的长髯,也变成无数细小的根须,可见果然是个草木成精的妖魔。
    若清虚神眼的效用只是將他的偽装除去,对玉树尊者而言也根本算不得什么。
    但怪就怪在,那道神光过后,周围仿若天罗地网般的阴槐根须保持著前一瞬间的状態,齐齐地陷入了静止之中,仿佛时间的流逝已经在其身上停滯。
    “这些东西怎么都不动了?”
    苗月儿心头暗喜之下,尝试著將手中的一张元阳真火符丟向近处。
    明黄色的火星才刚碰到满是阴气的青灰树根,腾的一下就化作了熊熊大火,並令火势以惊人的速度朝外蔓延。
    眨眼间,目光所及之处已变成一片明黄色的火海,火光將这昏暗地下映照得如同白昼。
    “这是?”
    苗月儿见到眼前的场景,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自己隨手一丟的杰作。
    就在不久前,她还在用元阳真火符驱赶著近前的树根,虽说这些玩意都是些木头,偏生却刀枪不入、无比坚韧,甚至可算得上是水火不侵,即便以真火焚烧也不过只是將外皮微微燎黑。
    怎么突然间,这元阳真火就有了这般奇效?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对於生克制化之法尚未掌握到家,令苗月儿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弄不清楚的又何止是她,玉树尊者身边的丁长风见得如此情景,也是觉得匪夷所思。
    他捫心自问,仅依靠自身这点道行,万万不可能停止这些几乎无穷无尽的根须,因此,连带著对赵岳十分忌惮,一时不敢上前。
    “有情眾生里头,以人为万物灵长,根器最高,而被毛戴角之辈次之,草树木再次。”
    陈阳的声音忽然又从苗月儿的怀中响起,害怕对方发火的他连忙道:“.-师妹,你先別急著掐断符法,我知你不喜欢这样被人窥探,但眼下毕竟是非常之时,放在你那里的点阴符如今也只剩下一张,我向你保证绝没有下次,如今你就安静听我说。”
    话虽有些多,但直接以心念交流,也不过只在眨眼间。
    苗月儿知道眼下形势不明,不是耍性子的时候,等回头有的是时间慢慢跟陈阳算帐,至於如今,最好还是照这坏人的话去做,反正不会吃亏。
    “.—好,你且说来,我听著呢。”
    “先说说这玉树尊者的底细,他確实是个树精没错,但並非是独立个体,而其实与周围这些根须一样,都是那鬼木阴槐的一部分。”
    陈阳解释道:“一者是神魂,一者是躯干,也即我们修行人常说的“性”、『命”。草木之辈想要修行得道,非得经过千万年方有小成。正所谓树大根深,当树妖生出足够的灵智时,其根部也已深种於地下,轻易无法动弹。而越是法力强悍的树妖,树身越是臃肿,不仅难以將真身炼化成其他形状,更连一步也移动不得—这些事情,先人早有记载,所以只要找到本尊所在,草树木之类的精怪是最为脆弱的。”
    “为此,树妖大都会修行化身之法,好將元神依託於他物之上,藉此而脱离困境。即便如此,
    化身的法力依旧来源於本尊,使得化身也无法离开本体太远,只可在周围活动。”
    “我明白了。”苗月儿瞭然,“怪不得方才那玉树尊者说什么,只要在这玄都观內,便是龙虎山的天师来了也无所畏惧—原来是想倚仗其本体,借著这些根须对敌。看这模样,恐怕这怪树至少经过了数千年的积累,底蕴確实雄浑—可为什么突然又不动了?”
    “性命交匯,法力方生,清虚神眼断开化身与本体间的联繫,等同於那鬼木阴槐及那些树根只是徒有其表的空壳子,没有意识主导,自然不会有任何行动。树木本就非血肉之躯,这一点与寻常生灵不同,而失去了法力,这等阴气深重的木材,自然是被元阳真火一点就著了。”
    “赵岳的这样神通,確实天生克制玉树尊者其实寻常化身破了也就破了,顶多折损些修为便是。”陈阳接著道:“但树妖却不同,其意识並不存在於本体,而在化身之中,更以化身驾驭其本尊对敌。如今他化身被破,等同於失了根本,自然如砧板上的鱼肉一般受人宰割。”
    “清虚神眼还是没有修炼到家,赵岳尚不足以將玉树尊者的化身完全抹去,但阻断化身与本体之间的联繫已经足够。”陈阳最后道,“现在,就让他制住那玉树尊者,由得元阳真火去烧,而你则为其护法,顺便好將那丁长风拿下记得儘量留个活口,我虽也不是不能拘住其亡魂,但到时候要在重阳宫眾人面前与其对质,未免有些不大好看。”
    这边在暗自联络,另一边也没有閒著。
    万物天性各有不同,以玉树尊者的法力终究无法弥补先天上的不足,如今被抓住了痛脚后,已是肉眼可见的慌张了起来按照元阳真火蔓延的速度,再过上一会,火焰只怕就要从树根一直延烧到树干,到时候尽数化作了灰,这具没了根基的化身怎能长久?
    “姓丁的,你还不出手?”
    玉树尊者急道:“到时若是误了大事,你师父岂能饶你?这人的修为与你相差无几,只是法力十分奇怪,令我与本尊之间失去了联繫,如今我虽然无法动弹,他也同样不能行动!趁此机会,你赶紧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丁长风心道:赵岳的道行向来与自已相差仿佛,怎可能突然间就有这样大的进步?原来是用了这么个取巧的法子,怪不得那些根须忽然间停了下来·
    “那就只有得罪了。”
    將银丝拂尘插在腰间,丁长风反手拔出了背后长剑。
    只见剑身通体为深青之色,正散发著灵动光辉,於锋刃处更有寒芒不断闪烁,显然也是口上佳的神剑,於靠近剑格处,还以篆文写有“青霄”二字。
    不止江湖侠客,玄门弟子亦大多佩剑,而与那些惯用飞剑之术的人不同,重阳宫的门人並不倚仗剑术,而主要以剑气对敌,佩剑更主要是用於生成与引导剑气。
    知晓赵岳正在与玉树尊者互相僵持、比拼法力,如今谁也无法动弹,丁长风也就不急著上前。
    他將青霄剑持在手中,远远地挥出道剑气,直取赵岳肉身,只见精纯剑气几乎凝聚为有形之物,仿佛一轮弯月般掠过空中,所经之处被刮出道极深沟壑。而剑势不仅没有因此而减弱,反变得越发雄浑。
    “灵虚剑气”赵岳一眼看出了对方所用正是自己龙门派的绝学,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
    几乎七窍生烟:“华山果然在暗地里掌握了我龙门派的绝技,以此而栽赃嫁祸。將三华归真丹另外两味主药窃去的,想必也是此人。”
    其实赵岳只猜对了一半,借著拜斗台的布置復刻了龙门派的戒法,再仗著许灵丘作为內应窃取其他手段,明云真人那派掌握灵虚剑气的並不仅有丁长风一人,唯有紫霞藤是由其亲手取走的,抢夺离龙涎的另有他人。
    原本,从始至终,丁长风只將赵岳看在眼里。
    两人身为同辈弟子,本就是多年的对手,彼此之间相互斗过无数次,各有胜负之余,修为也是相差仿佛。
    丁长风记得玄门之內有著金丹修为的,统共就那么几人,而眼前这易容的女子显然不是其中之一。
    故而,他根本没將苗月儿放在眼中,只当作是个滥等充数的。这倒也不能怪他,毕竟苗月儿自打方才开始,就一直是靠著陈阳提前准备的灵符对敌,自身並没有显露一点修为,难免受人轻视。
    就这样,各自受到不同人的指点后,苗月儿与丁长风却在差不多的时间里一同出手,只是目標不大一样。
    当那道灵虚剑气近至赵岳跟前的时候,於苗月儿手中飞出的涅蛊也飞到了丁长风的面前,大放异彩之下,散发著奇异芳香的鳞粉不断散落,仿若无孔不入,只是稍稍挨到了些,就令丁长风感到一阵昏昏沉沉、难以抵挡的睡意不断涌上心头,眼皮仿佛有著千斤重。
    赶忙守住心神,丁长风一边挥剑驱赶著纠缠不休的涅蛊,一边分神看向赵岳的方向。
    只见灵虚剑气在快要將其一分为二的时候,忽然有个翠绿色的物事破土而出,代替赵岳受下了这一击。
    如竹节一般的躯干,因此而留下道极深的伤痕,几乎被从正中间剖为两半。
    在收到陈阳提醒后,苗月儿立即做了两手准备,一攻一守,正好都派上了用场。
    只不过,在感受到蛇杖硬受住此剑气后已损伤了灵性,苗月儿露出肉痛之色,心道这玩意日后修补起来只怕极其麻烦,今次下了这般多的筹码,真不知到底划不划算。
    “啊呀!”
    见到灵虚剑气未能建功,丁长风恍之下,被涅蛊趁机抓住了剑势中的破绽,突破了阻拦、
    顺著鼻窍进入了他的体內。
    浑身气机忽然间变得僵滯,手脚不听使唤之余,法力也跟著紊乱。
    控制不住肉身的丁长风,也无法抵御睡意的来袭,在眾人面前软倒在地。
    重阳宫內,陈阳以点阴符借著苗月儿的双眼看到了这一幕后,放心地散去了法术,並將自己与苗月儿之间的联繫断开。
    虽说这样子做多少有些不够尊重,但陈阳也是走得匆忙、一时间没来得及將这用法告知给对方,相较於其他传递讯息的法子,点阴符无疑要高效许多。
    真不是故意的。
    而隨著长安那边的事情告一段落,眼下一切准备都已妥当。
    明云真人於明日便要在重阳宫祖师墓前祭告天地,正式执掌重阳宫的道统,却是正好赶得上。
    陈阳感到袖中一阵异动,便將承载著亡灵的黄纸小人取出,宽慰道:“不用急躁,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所求之事於明日便有分晓。到时,定会揪出那个叛徒,令你师父沉冤昭雪,也好让你安心轮迴。”
    见陈阳已经作出保证,黄纸小人显然鬆了口气,朝著他郑重其事地下拜,
    这一夜,重阳宫中的陈阳在闭目休憩,养精蓄锐为之后的事情做准备,而黄纸小人则静静地坐在不远处的桌上,不时发出阵低沉的鸣咽,似是低语又似是哭泣,或许也是在怀念曾经。
    无论这一夜过得是否煎熬,黎明终將到来,而掌教上任的大典则在日初的同时进行。
    也不知有多少人因为心情激动而一夜未曾合眼,总之,在天还未亮的时候,位於重阳宫后方深处的祖师墓前,就已满满当当地站了许多人,包括仍是待罪之身的龙门派也齐聚於此,七真则面目肃穆地站在各自队伍的最前方。陈阳作为远道而来的宾客,有幸也应邀站在了队伍的前列,作为明云真人上任的见证者。
    这位掌教真人,今日换上了雍容华贵的大襟紫色道袍,此刻正面对著重阳祖师的墓穴,手中拿著三灶长香,恭敬地拜了三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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