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搬山道人,绝不倒斗 - 第575章 风雨,大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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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5章 风雨,大鮫
    一晃眼,陈阳一行出海已经过了三天,在海上的新鲜劲也就维持了个一天半左右。
    诚然,对於从未出过海的人来说,碧波万里、水天相接的场景固然壮观,但一天到晚对著这样的场景,难免感到厌烦。好在船上的都是修行人,平常闭关也坐得住,因此也並没有感到太无聊。
    先前祭海仪式弄得十分隆重,结果到头来,还是碰上了一阵暴风雨。
    铁铸似的乌云遮天蔽日,空中闷雷阵阵,连成线的雨滴泼水也似地往船上落,而浪头更是一浪高过一浪,使得沉重如登玄號竟也不得平稳,船舱中的眾人时不时便能感到一阵剧烈起伏,逐渐就有人为此而感到头晕噁心。
    “这顛来顛去的,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苗月儿有些烦闷,现在根本静不下心来,什么事也做不了,“都已经快一个半时辰了。”
    “快了。”鲁矩低头询问了一会身边老人,回復道:“这阵风在海上还算小的,而咱们这艘船也足够结实,晃动已经很小了。”
    话音刚落,脚底一阵巨力传来,使得眾人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抓住手边事物。
    “这还算小风浪?”苗月儿惊嘆道:“那真正的大风又是如何?”
    “那只怕是百尺、千尺的巨浪,一个浪头就能將咱们这艘船拍入海底。”陈阳说道:“海上的风浪向来是个要命的事情,对於主要靠风帆航行的海船来说尤其如此。若是遇上大风,运气好没有翻倒在海里餵了鱼鱉,也难免偏离航线失去方向,漂著漂著,就不知漂哪里去了。”
    “咱们这船不仅稳当,又有其他动力,这小小顛簸很快就会过去,等再过个几天,也就该到地方了。”
    “这位道爷说的在理。”
    墨家那名常年在海上的老人皮肤黑,两眼略微发红,显是受了多年的日晒雨淋风吹,一双手上满是老茧。
    “咱们已经算是幸运了,若是赶在夏天,说不定便要碰上颶风—-东瀛那带每年都要刮个几次大风,风平浪静的时候就那么几天。当年鑑真和尚东渡,便是足足六次才得以成功,最后那次也是碰上了大风,一同出海的舟船大多沉没,只剩下他那一艘。也是这大和尚有神佛庇佑,换做旁人早葬身海底咯。”
    苗月儿奇道:“东瀛距离中土並不算远,原来路途竟如此险恶么?”
    “若是路途不险不恶,当年旧元就会把这几座小岛给打下来,岂会留到今日?”陈阳又道,“元人两次渡海,都因大风而功败垂成,东瀛人还特別称其为神风。只是铁甲舰一现世,这风恐怕也再护不住国了。”
    一边聊著天,一边喝著茶,临去之前,海嵐道人特意托人送来了几斤絳雪,
    而陈阳也不藏私,大大方方地將其拿出来,与眾人同饮。
    喝了几轮,茶水的顏色已经淡不可见,犹自留有一股清香,这时船身终於平稳了下来,而离开船舱上去观望的伙计也回来报信,告知风雨已停。
    在船舱里憋了这么一会,眾人都静极思动,於是齐刷刷地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之上。
    先前还是乌云横空,昏暗得仿佛深夜,眼下又是晴空万里,光芒映照下的海浪闪烁著鱼鳞似的银波,只有脚下未乾的水跡,提醒著眾人方才所经歷的一切。
    “师兄你看!”苗月儿忽然兴奋地伸出手,指向远方:“好大的一条鱼!”
    陈阳一眼望去,果不其然,此刻有一头黑白分明的成年虎鯨浮出水面,黑色的背鰭又高又挺,头顶右侧正喷出一片泡沫状的水雾。
    “此物性情凶猛,甚至以其他鱼、鯨为食,却不怎么伤人。”陈阳说道:“我故乡人將其称为虎鯨,意为海中之虎,名为鯨,实则却与海猪有些相似,你们久在海上,又如何称谓此物?”
    “道爷真是第一次出海么?怎对这海上之事了解得也如此清楚?”墨家老者道:“我们只將这些海上的大鱼统称为鯨,却没那么多分辨·不过这虎鯨確实厉害,身强体壮不说,还经常三五成群。我便曾见过儿头虎鯨围看一条鮫鱼戏耍,轮流著將其顶出水面,那鮫鱼足有两头牛大,却无任何还手之力。”
    陈阳知道,所谓鮫鱼,其实也就是鯊鱼,或许在其他鱼面前十分凶恶,但在虎鯨群面前,也確实与玩物差不了多少。
    “是么?”苗月儿也看了一眼黑白分明、憨態可掬的虎鯨,惊讶道:“原来它还是个海中恶霸?”
    恶不恶的尚在其次,但霸主之位也確实做不得假。
    虎鯨在海洋中几乎没有对手,因此胆子也是极大,大约是第一次见登玄號这类铁甲巨舰,竟十分好奇地在后头跟了过来,包括其同伴一起,七条左右的虎鯨分列在船后两侧,於细浪中紧紧相隨,不时发出响亮而清脆的叫声,婉转动听。
    有这儿条虎鯨的陪伴,连日在海上航行的苦闷也稍稍有所缓解。
    苗月儿提议道:“它们挺好玩的,跟了咱们一路也挺辛苦,要不餵些吃的?”
    “还是不能乱餵—彼辈以鱼为食,海里多的是它们的食物,我们还是不要隨意干涉得好。”
    见陈阳如此说,苗月儿也只得作罢,来到船尾倚著栏杆看向后方。逐渐,暮色將近,仿若近在尺尺的一轮夕阳已有小半沉入海中,余暉却仍將海面与船只都染成金色,而不知何时,远处海面上又出现一道高高隆起的黑影,划破水面。
    陈阳原以为又是虎鯨,仔细一瞧却觉著不对。
    原来那不仅仅是一道鱼鰭,而是一小段露出海面的背部,上头生有数排如锯齿般的背鰭。
    仅仅是这露出海面的一小段,便有著舟船般大小,令陈阳不禁好奇海中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庞然大物。
    跟在登玄號后头的虎鯨们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游动的姿態再不如先前那般愜意轻鬆,而是明显有些紧张,不再慢悠悠地跟在后头,主动从两侧游向前方,
    主动迎向那未知的怪物。
    原先,那背影孤零零的,还看不出其究竟有多大,如今两相对比之下,才发现虎鯨的背鰭与其相比,也显得娇小可爱起来。
    甲板上的人如今都察觉到了形势的变化,眼见得衝突在即,便纷纷留心起了那边的动静。
    苗月儿不知为何,有些担忧眾虎鯨的安危,便问陈阳道:“师兄,那又是一条什么大鱼?”
    这一次,纵使陈阳也只有摇头,“.—-我也不大认得。”
    包括鲁矩在內的其他人也是一样,唯有那老者沉默不语,斑白的眉头不知何时已锁在一起,一副忧心的模样。
    虎鯨群围住那怪物后,也並没有急著上前,而是將其围住后主动绕起了圈圈,隱隱形成夹击之势。
    於此时,又见得那不明巨物猛地向前一窜,速度竟十分迅猛,眨眼间,只听得哗啦一阵巨响,有东西自海中破水而出,掀起的水珠从天而降,雨一般將甲板上观望的眾人淋湿。
    虽只是惊鸿一警,但以陈阳的眼力却足以看清大概。
    那不明巨物的真面目正是一头长相怪异的巨鱼,面目介乎於鯨、鯊之间,黑褐色的身体覆盖著细密鳞片,密密麻麻的背鰭由大至小、一直延伸到修长的尾部顶端,胸腹之间生有一对前肢,前端的蹼状物外形如船桨,连接在粗而短的两条臂膀上。巨口的两侧生有长须,正叼著一头不断挣扎的虎鯨,两排利齿已陷入那黑白分明的躯体,流出的鲜血已將口腔染红。
    “好大的鱼————”鲁矩惊讶道:“只怕它能张口吞下一艘小船了!”
    他这话倒並非是危言耸听,围观眾人也大多有著类似想法,面对这可吞舟船的巨鱼,那名墨家老者这才以肯定的口吻道:
    “—这是大鮫啊!”
    鮫鱼是鯊鱼的代称,大鮫却並不是,眼前这捕食虎鯨的凶悍怪物,显然是海洋霸主中的霸主,绝非寻常鮫鱼可比。往日里横行霸道的虎鯨群被其轻易衝散,
    竟没有一战之力。
    而那大鮫在生吞下一整头虎鯨后,似乎仍觉得不够,竟將目標放在了登玄號上,一头狠狠撞来,当即將外部铁甲撞得凹陷下去,引得船上眾人一阵惊呼。
    那背鰭也不是吃素的,刮在铁甲上后擦出道道火星,也是锐利异常。
    若非这外覆铁甲的船只还算坚固,恐怕刚才那一下,整艘船就被切成了两半“好凶恶的畜生。”鲁矩皱起眉,对著身边一眾墨家门人道:“用火炮打它。”
    墨家眾人得令,立即將船调头,以侧舷对著那大鮫,十余门火炮从炮口之中探出,对准那在不远处肆虐的大鮫,在一声“放”中,齐齐发出怒吼,炮弹由此倾泻而出,尽数轰击在了那大鮫身上。
    即便有一身坚固鳞甲的保护,也难免在这威力十足的火药武器下皮开肉绽,
    大鮫巨口一张,发出雷鸣一般的沉闷吼声。
    虎鯨是极有灵性的生物,眼见得同伴惨死,並没有被嚇退,反而同仇敌抗地一同发起了袭击,趁著大鮫被火炮轰击的空档,从各个方向一拥而上,撕咬在这巨物的身上。
    吃痛之下,那大鮫疯狂地扭动挣扎,不一会儿,身上流出的鲜血已將周边海面染红。
    苗月儿原本便喜欢这群虎鯨,眼见如此,也忍不住出手相助,將翠竹杖抓在手中,口中念叻一阵,引动天雷从天而降,也劈在那大鮫的头顶。
    五雷正法之中,水雷又被称为龙雷,乃主役雷致雨、拯济旱灾,断除蛟龙、
    毒蛇、恶蜃、精怪,兴风起云,主掌水府事理。她如今修为日深,对於雷法钻研也久,以宝杖为媒介施展这雷法也算是手到擒来。
    而这一式专门克制水中精怪的龙雷,令大鮫感受到了深深的威胁,似这等精怪最害怕雷霆这天地枢机,被打了一下后再不敢反抗,转而往海底深处潜去,而那几头虎鯨则仍咬在其身上不放,被跟著一同带入了深海。
    “哎呀!”苗月儿见状大急,可再用雷法已是来不及,唯有眼睁睁地看著大鮫消失在眼前,恨恨地了脚:“也不知那几个虎鯨能否对付得了这怪物——
    师兄,这般巨大的恶兽多半是上古异种,怎地没有蛰伏起来,反倒还如此区悍?”
    其实巨兽之类,陈阳也见得多了。像那潮水洞里的巨咒、还有那神秘的青背巨电,也都是身有神力的异种,只是因为环境的变化,要么躲藏起来不见天日,
    要么沉睡不醒,几乎不在人间现身,也难怪苗月儿会这么问。
    “大海与陆地不同。”陈阳推测道:“即便有所谓沧海桑田,但千万年以来,海洋內的环境却没有多大变化若是当今世上仍有巨兽能够棲息、生活的地方,就非大海莫属了。”
    “道长说得不错,这大鮫確实是上古异种。”墨家老者在一旁跟著道:“在我们船工的传说之中,当年徐福出海,祖龙派遣水军於海上围杀的就是此物。不过这大鮫理应棲息於通往三仙山的航路上,不知为何会忽然出现在这—”
    “这东西性情凶悍,且力大无穷。”鲁矩听取了船舱来人的匯报后,对眾人道:“方才那一撞,已折却了登玄號的一个隔水舱若是被它盯上,只怕接下来的航行不会太平“与我们不同,它生来便是这海里的生灵,只要不敌,往茫茫大海一钻,便再也难找著”陈阳说道:“而咱们即便有些手段,也只有將其钓出水面才好施展-想要宰了这大鮫,需得做足准备,以雷霆之势一举將其击杀。我看,咱们还是多留个心眼,轮流换班在申板上值守,別叫其钻了空子,將登玄號给打翻了。”
    於是苗月儿主动请缨:“方才是我用雷法惊走了这怪物,那今夜便由我来守吧,一旦发现有异,我就立即通知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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