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綰寧喝了酒,双眼迷濛,两颊坨红一片,头上的釵子掉落,梳理整齐的头髮也有些鬆散。
她明显喝醉了,身子软烂如泥地靠在谢执身上,怀里还紧紧抱著谢执的手臂。
嘴里哼著软糯糯的江南小调。
时不时对著谢执痴痴地笑。
谢执手臂被她抱麻了,却也没扫她兴抽出。
“这么高兴?”
陆綰寧捣蒜般点头:“超级高兴。”
“不单单是因为脱籍,最主要的是因为六郎对我好。”
“六郎,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
谢执对上陆綰寧那双亮闪闪的眼睛:“是你遇到的人太少了。”
所以总觉得孤对你好。
陆綰寧拼命摇头晚:“我遇到了很多人,除了我娘,都不如六郎对我好。”
“我心里清楚著呢~”
谢执没和醉鬼计较。
他移开视线,陆綰寧却不肯放过她。
带著梅子酒香的柔软唇瓣追过来。
小雀儿笨拙地討好著他。
等到这个带著酒气的吻结束,小雀儿满脸认真地看著他:“聿玄,谢谢你。”
谢执平静无波的心瞬间漾起层层涟漪。
他看著这朵开的极美的牡丹,这一刻恨不得將她揉碎,狠狠將她欺负哭
他也確实这么做了,粗暴地扯过陆綰寧,气势汹汹地吻了起来。
“別…別,还在车上呢……”
……
陆綰寧觉得谢执不是人。
也没把她当人。
不过好在她从小身强体壮。
也不像京都那些贵女,身材比纸都单薄,风一吹就跑。
换做她们,只怕不知道死在床上多少次了。
陆綰寧一边正挽著袖子在园里移栽苗,一边暗戳戳地想。
她不喜欢院子里的茉莉。
太素。
她更喜欢鲜艷、张扬的,牡丹、绣球、玫瑰……
她哪样都想种,谢执就让下人每样都买了点回来。
惊云一进门就见陆綰寧绑著攀膊,在园里忙活。
他笑著和陆綰寧打过招呼,便朝谢执书房走去。
將卷宗放在桌上:“殿下,真不用避著点陆姑娘吗?”
陆姑娘但凡进来看一眼,都会知道,自己朝夕相处的压根不是什么四品小官,而是当朝太子。
“她不识字。”
“啊?”惊云感觉自己下巴都要惊掉了。
他转头看向窗外活泼的小太阳。
长了一张祸水的脸,结果殿下说她不识字??
谢执想到陆綰寧被菜牌气哭,嘴角不自觉上扬:“笨一点没什么不好的,横竖孤能罩他一辈子。”
啊?
笨?
殿下您是对陆姑娘有什么误会吧?
陆姑娘虽然单纯了点,但绝对和笨扯不上关係吧?
顶多,就是有点唬。
正想开口,窗外忽然传来陆綰寧活力满满的声音。
“六郎,我把玫瑰种这里好不好呀?”
“等半个月后,你一开窗就能看到大片的玫瑰。”
谢执点头,示意她种吧。
没一会儿,陆綰寧又朝著屋里喊:“六郎,我种好了,你要出来看看吗?”
“我在屋里能看见。”谢执头都没抬一下,继续看著手里的卷宗。
陆綰已经推开书房大门,踩著一串泥脚印跑到谢执面前:“屋里看和外面看怎么能一样呢。”
她拽著谢执往外走。
“你不要整日都闷在屋里,要多出来晒晒太阳。”
谢执觉得这话还给陆綰寧更好一点。
“你看,等过几日,玫瑰和绣球全都开了,肯定特別漂亮。”
谢执拿起陆綰寧满是泥污的手,用帕子將沾满泥污的手一点点擦拭乾净:“你种的,肯定好看。”
“那要不我再把那片圃铲了,种菊吧!”
谢执看著狗啃过一样的院子,额头青筋跳了跳。
该给陆綰寧找点活,打发打发这过於旺盛的精力了。
“我给綰寧找个先生,教綰寧读书认字怎么样?”
只教一些简单的,至少,不会被菜谱气哭。
“不用,有六郎在,还请什么先生,白那份冤枉钱。”
“六郎你可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教我肯定绰绰有余。”
“我听说六郎打马游街的时候,半个京城的姑娘都来了。”
“可惜我那时候不在京都,不然我肯定那时候就被六郎给迷住了。”
“我们说不定还能早几年在一起,孩子现在都能打酱油了呢~”
谢执脸上的笑意减淡。
他不是什么受人欢迎的状元郎。
他战胜回京,迎接他的只有指指点点和各种恐惧的眼神。
若他们早几年认识,只怕陆綰寧也会像那些人一样……
“六郎,你怎么了?”
“没事。”
“綰寧听过太子殿下吗?”
陆綰寧不知道谢执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但还是认真回答:“在大雍不知道太子殿下才奇怪吧?”
“哦,除了敌国派来的细作。”
“你下次拷问细作,就问他,你知道大雍最有名的人物是谁吗?”
“你知道金鑾殿弒兄逼位的疯批是谁吗?”
“还有,屠城三日,止小儿夜啼的又是哪位杀神。”
“他要是回答不上来,一准是敌国的细作。”
陆綰寧每说一句,谢执的脸就黑一分。
“所以,在綰寧的心里,太子殿下,不是个好人?”
陆綰寧踮脚將手背贴在谢执额头:“没发烧啊,青天白日的怎么就说起了胡话呢?”
“太子殿下若是好人,那天底下就没有恶人了。”
“那都不能算坏人,那是恶人,杀神,纯疯批。”
贴在谢执额头的手忽然被拍掉。
陆綰寧还没回过神来,谢执已经黑著脸进屋。
陆綰寧歪头。
不是,她又说错哪句话了。
怎么忽然就翻脸了??
“六郎,你怎么了?”
谢执冷笑著坐回到位子上,隨手扯过卷宗:“我要处理公务,你出去。”
陆綰寧意识到事情有点棘手,她小跑到谢执面前:“我要是说错了什么,六郎告诉我好不好?”
“我又不认识太子殿下,我听到的,也都是別人告诉我的,不过是人云亦云。”
“你和太子殿下关係好,你肯定知道太子殿下和別人说的不一样,那六郎告诉我,太子殿下是什么样子的好不好?”
谢执捏著卷宗的手不断收紧。
他能怎么说?
他又能说什么?
陆綰寧说的那些都是事实。
屠城是他。
金鑾殿上杀兄夺太子之位的也是他。
……
都是事实。
他谢执就是个恶人。
他抽回被陆綰寧握著的手,淡淡道:“他就是你说的那样的人,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回去吧。”
陆綰寧的心漏跳一拍。
来自动物的直觉告诉她,不能走。
绝对不能走。
现在走了,说不定下午就会被六郎赶回庄子上。
“那綰寧不说话,就在这里陪著六郎好不好?”
“还是六郎不要綰寧了?”说话间陆綰寧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掉出。
谢执唇角民成一条直线。
他什么时候说不要她了?
陆綰寧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
“綰寧根本不认识什么太子,六郎问綰寧,綰寧只能如实回答,答错了六郎也不告诉綰寧哪里错了,只像个闷葫芦,六郎这不是欺负人吗?”
“难道六郎要因为一个外人人,不要綰寧了?”
“还是你也要学姜玉衡,为了往上爬,把我送到太子殿下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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