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手中的莲子羹喝完,陆綰寧这才去追谢执。
谢执才刚坐下,陆綰寧便坐在谢执的腿上:“六郎是厌恶我私自打探你的名字?”
谢执没说话。
“这是姜敏告诉我的。”
“还是六郎从心底觉得,我的名字不配和六郎的名字写在一处?”
陆綰寧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心却像是在玻璃碴里滚了一圈,细细麻麻的疼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昨晚他们还那般亲密无间。
在床上,六郎恨不得將天下所有情话、骚话全说出来。
原来下了床,一切都不作数了。
谢执捏著陆綰寧的下巴,没回答陆綰寧的问题,而是沉声询问:“若是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会跟我,还是跟太子殿下。”
陆綰寧大大的眼睛看著谢执,一颗心如坠冰窟,四肢百骸更是冷得可怕。
她仿佛从来都不认识眼前的男人。
缠在男人脖颈上的手臂垂落,陆綰寧红润的脸颊变得惨白,她一言不发地从谢执身上起身。
果断回到房间收拾金银细软。
她可以接受聿玄心里装著別的女人,也可以接受聿玄不喜欢她。
但她实在没办法接受被当做礼物送来送去!
她是一个人,不是一个没有心的物品。
陆綰寧只往包袱里放了几件普通的衣物,釵环首饰也只带了最普通的一部分,就连银票也只拿了两张,横竖义母不会让她饿死……
谢执站在门口的时候就见陆綰寧跨上包袱冷著脸往外走。
他伸手捏住陆綰寧的衣领。
陆綰寧用尽浑身力气往外走,然而没走出半步,又被谢执拉了回去:
“只是问你一句,怎么脾气就这么大?”
陆綰寧气鼓鼓看著他:“你那是问了一句?”
“你怎么不学姜玉衡直接把我扒光了送太子殿下的床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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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綰寧气鼓鼓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她不想发脾气,也不想和六郎闹得如此难看。
只是她实在是忍不住……
“我没要把你送人……”
“如果我说,我不是季淮序,你信吗?”
陆綰寧摸去眼泪:“你不会是想说,你是太子殿下吧?”
谢执刚要开口。
陆綰寧的手背倏然贴在他额头上:“也没发烧,怎么就说起胡话了呢?”
“你不是季淮序你还能是谁?”
“那日我与薛鶯出门逛街,亲眼看到你穿著官袍从大理寺走了出来!”
“你不想娶我,不想抬我进府,你至少也编个像点的理由。”
“再说你当我没听到过太子殿下的声音吗?”
“你要是太子,我现在立刻就上吊吊死!”
陆綰寧说了一堆。
最后,她拍打著谢执拽著她后衣领的手:“你放手,我要去找薛姐姐……”
谢执第一次如此无奈,他倒是想告诉陆綰寧自己的身份,但陆綰寧这抗拒的態度,说了她也只会觉得自己在哄骗:“你薛义母如今自顾不暇,你现在去薛家,跟给薛家添乱有什么区別?”
他知道陆綰寧的软肋,怕给別人添麻烦。
果然,刚刚还挣扎得厉害的陆綰寧已经停了下来。
“我不喜欢季淮序这个名字,以后在家里,都不许叫这个名字,知道了吗?”
陆綰寧一愣,原来是不喜欢这个名字。
“为什么?”这么好听的名字为什么会不喜欢呢?
“因为这个名字是畜生给起的。”谢执这话倒是没说错。
季淮序的名字是他叔父取的。
季淮序父亲死得早,季淮序母亲怀孕那会儿便死在了进京赶考的路上。
季淮序的叔父知道后,將季淮序的母亲接到自己家住,然后,便占有了季淮序的母亲。
季淮序的母亲上吊自尽后,季淮序杀了那个畜生一般的叔父,一把火烧了一切。
还哄骗不知情况的陆綰寧收留……
这个傻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好在脑子磕傻了,完全不记得季淮序这个人了。
既然不记得,那就永远不要再想起来了……
陆綰寧完全不知道原来六郎如此討厌这个名字,她心中愧疚,却又忍不住替自己辩解:
“谁让你不告诉我,我连你的名字都是从姜敏口中得知的。”
“现在知道也不迟,还生气吗?”
陆綰寧眼神闪躲:“去叫沈默来。”
“叫沈大夫来做什么?”
“你昨日受了伤,加上之前我让他给你开药调理身体,算算日子,也该来复诊了。”
说著,他从陆綰寧肩上解下包袱。
沈默来的时候谢执正在给陆綰寧脸颊涂药膏。
伤口已经癒合,能看见肉粉色的癒合伤疤。
陆綰寧见到沈默乖巧地跟沈默打招呼:“沈大夫来了,今日天热,沈大夫一路辛苦了,待会儿吃点蜜瓜再走吧。”
沈默感动地看向陆綰寧,什么时候他也能有一个像陆綰寧这么乖巧、可爱又漂亮的媳妇。
谢执老狗身在福中不知福!
怎么捨得给这么乖巧的姑娘灌绝嗣汤呢?
他笑著坐在陆綰寧身边:“那沈某就不客气了。”
不到一刻钟,沈默从屋里离开。
谢执跟著什么站在廊下:“我今日才知她曾经从船上跳下,脑子撞在了冰上,丟失了一段记忆。”
沈默不解地看向谢执:“你的意思是,让我帮她恢復记忆?”
谢执摇头:“让她永远都別想起那段记忆。”
“怎么,別跟我说她原来和人定过婚,心有所属。”
谢执没吭声。
扬州那边的人將陆綰寧这些年在扬州的经歷扒得一点不剩。
他知道陆綰寧自从江边送別季淮序,几乎每七日就会去江边等季淮序回来。
知道陆綰寧每个月都会去一趟寺庙,请求菩萨保佑季淮序能早日回到扬州,娶她为妻。
谢执知道陆綰寧固执、有时候呆呆地傻傻的,一根筋。
季淮序那么多年没回去过,书信都没去过几封。
他若是真那么在意她,又岂会將她丟在扬州那么多年不闻不问?
別说什么京都树敌眾多,怕洛人口舌,不过是无法接受陆綰寧的出身罢了。
沈默见他那副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臥槽,真有啊?”
他就隨口一猜。
没想到还真猜中了。
不过陆姑娘这模样配上性格,没人定下才离谱吧。
他左右瞧了瞧,见周围没什么下人,再次开口:“人家不会找上门来了吧?”
“孤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沈默对谢执的回答一点意外都没有,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唯我独尊的谢执。
谢执不想谈这种话题。
像是在心头压了块大石头:“你开的药不会没有效果吧?”
“她喝了这么久,肚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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