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綰寧是第二日在上书房听说姜敏毁容的事情。
陆綰寧听著周围唏嘘的声音,默默將自己的七弦琴搬到桌上。
她的琴是薛夫人送的。
听说是一把很珍贵的琴,陆綰寧一开始並不知道这把琴珍贵到什么程度,只当稍微贵一些,是位有名气的大师亲手打造的。
可等陆綰寧將这把琴放到桌上,周围贵女发出羡慕的眼神,陆綰寧这才知道,原来这把琴的来歷。
这是制琴大师春山先生最后的作品。
有价无市,是镇南王给薛夫人的嫁妆之一。
镇南王好琴,给女儿陪嫁了十把名琴,每一把拿出来都价值千金,只有这一把,是他的最爱。
他希望在京都的女儿只要看到这把琴,就能想起他这个父亲。
陆綰寧知道这琴的来歷后,嚇了一跳。
当天回去她便要把这琴还给薛夫人,可薛夫人只是笑著说,给她的就是给她的。
说在她心里,她和薛鶯薛芙一样,都是她的亲生女儿。
也让她不许见外。
还说她真把琴还回去,便不许再进薛家的大门,也不认他这个女儿。
薛鶯凑过来:“我外祖让人送了一只鹿来,晚上我们准备在园子里烤鹿肉,母亲让我叫上你一起,说你喜欢吃肉,绝对喜欢。”
“好啊。”
“六郎昨日带了两坛醪糟回去,说是地方进贡的,我尝了尝,清甜没有半点酒气,刚好今日拿去喝。”
薛鶯靠在陆綰寧身上,压低了声音:“你整日说你家六郎,到底什么时候带出来让我见见这个准姐夫?”
陆綰寧想起那晚自己被劫匪逼上绝路后,谢执一剑解决两个劫匪的模样,耳垂微红。
“会有机会的。”
薛鶯见陆綰寧红了耳朵,当天晚上便將这件事情告诉了母亲。
谢芳菲闻言只是满脸复杂。
她心疼綰寧这孩子,知道她心思细腻。
也知道她真心实意维护她这个做母亲的。
不然也不会悄悄写了那封信,让人递来。
可她和谢执那孩子的事情……
罢了,有时间她会亲自和太子谈谈,他若不是真心喜欢綰寧,便让他放手,凭她的身份,给綰寧找一个好人家那是极其容易的。
晚上陆綰寧原本以为是一大家子一起吃考虑肉,到了才发现,只有女眷。
薛芙和她两位嫂嫂正在安排晚上的菜品。
见他来,薛少夫人朝著陆綰寧招手:“快来,厨房做了冰粉,我们都吃了,这是给你留的。”
“这是最大的一碗呢,二嫂嫂说你爱吃芋圆,特意让人多加了些,快尝尝。”薛鶯从后面钻出来补充。
她的冰粉还没吃,嘴里塞得满嘴都是,说话也不清晰。
陆綰寧看了一眼自己那碗,的確比薛鶯的碗大了一圈。
“母亲吃过了?”
“吃过了,她嘴最馋,就是她提议做的。”薛芙笑著將陆綰寧按在桌前,让她放心去吃。
陆綰寧只吃了小半碗,那边已经开始烤肉,孜然混著肉香传来,陆綰寧手里的冰粉瞬间便不香了。
谢芳菲將手帕递给陆綰寧:“她们捉弄你呢,吃那么多冰粉,哪里还有肚子吃肉,不吃了,待会儿咱娘俩使劲儿吃肉,让她们没得吃。”
陆綰寧:“那二嫂嫂该躲起来哭鼻子了。”
话没说完,一碟子肉放在了陆綰寧面前:“又趁我不在说什么坏话呢?”
谢芳菲摇著扇子,幸灾乐祸:“这该问你三妹妹。”
薛二夫人搂著陆綰寧坐下:“三妹妹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她最不爱背后嚼舌根,肯定是母亲你先起的头,且看我待会儿如何让大嫂治你。”
说话间,薛少夫人也凑了过来。
几个人说说笑笑,等烤肉吃完又打起了牌。
一直玩到二更,陆綰寧这才想起谢执还在家里等她,便让了位置。
上了车,陆綰寧才想起,谢执独自在家等她,定然会生气。
虽已入了八月的门,但偶尔吃口凉的还是不错。
陆綰寧便让马车停在冰酪铺子门口进去买冰酪。
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陆綰寧正算著自己今晚贏了多少银子的时,余光倏然瞥见一个女子挽著薛崇峰的手臂从酒楼出来。
那女子姿容婉约,行走间自带一股柔弱气质。
薛崇峰低头宠溺地给她摇著扇子扇风,甚至会趁周围没人,抬起女子的下巴,轻轻吻上。
陆綰寧无措地看著这一幕。
她寧愿自己根本没看到这一幕!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下意识抬脚去追。
悄悄跟在薛崇峰和女人身后,陆綰寧听著薛崇峰抱怨谢芳菲孤傲,不如女人乖巧,知情趣。
女人只是笑著依偎在薛崇峰怀里:“我知情趣、乖巧,也不见得你抬我进府。”
“在外面住著可比在府里受气要好得多,你看看周围人羡慕你的眼神,你若进了府,哪里还能这样自由,想想柏堰,你若在府上,你能忍得了看著他天天与谢芳菲那般亲近?”
“你能忍受你与谢芳菲起了衝突,她能毫不犹豫地站在谢芳菲那边?”
女人轻轻哼了一声:“还不是你,当初都是你,非说要给我儿子一个锦绣前程,我原以为你要给我儿子一个怎样的锦绣前程,结果就是把他硬生生从我身边夺走!”
“好了,你想,若是柏堰是你的孩子,哪里能有如今的成就和资源。”
“为人母亲,总不能为了將孩子拘在身边,便不顾孩子前程吧,还记得我怎么同你说的吗,父母爱子,当为之计深远。”
“那你今晚,能留下来吗?”
“好,今晚留下来陪你,你先进去,我去买点东西。”
“什么东西非得你亲自去买,让下人去买不成吗?”
“听话,先回去。”
女人不情愿地推门进入。
等到大门关上,薛崇峰冷著脸转身:“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捉你出来。”
陆綰寧一愣,她此时才发现在自己躲进了死胡同,不管现在衝出去还是,薛崇峰待会儿自己找过来,她都无处可藏。
“看来你是不愿意自己出来了,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薛崇峰拔出隨身携带的短刀,双眼充满杀意。
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陆綰寧慌张无助地后退,她看得到从墙角露出来的刀尖。
怎么办?
她可不觉得薛崇峰真对她有什么父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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