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风听到这话,一惊然后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咳嗽了几声,目光复杂地望著眼前的小姑娘,嗯,怎么说,她偶尔会蹦出一两句惊世骇俗的话语。
他试图纠正小姑娘:“阿昭,话不是这样用的。”
“嗯?”
“对別人负责什么的。”
“为什么,大伯和伯娘经常那样说。”
阿昭说的话都是別人那里听来的,一直牢记在心里。
叶风还想说些什么,小姑娘的耐心已经被消耗乾净了,她道:“好啦,我们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这么磨磨蹭蹭,真是……”
阿昭目光落在叶风那头用木簪半束起来的墨发,如墨的长髮及腰,看起来挺漂亮的。
“真是头髮长,见识短,”阿昭缓缓把后面的话说完。
叶风神情错愕地指了指自己:“我……”
他头髮长,见识短???他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小姑娘的话。
见他这模样,阿昭很满意,大伯时常用这一句话让嘮叨不停的伯娘哑口无言,挺好用的。
这时阿昭朝叶风伸出手。
叶风望著那只小小的手,小手很粗糙,一看就是经常干活的手,他看著眼前瘦巴巴的小姑娘,这么小的孩子这么能干懂事,再看看没用的自己。
叶风暗中將自己骂了一顿,才將自己的手递过去,放到小姑娘的手上。
阿昭:……
“叶叔叔,我是让你把小黑给我。”
叶风:……
他轻咳了几声,收回手,把小黑递给她,剑尖对著自己,剑柄放在小姑娘的手上,“小心点,別弄伤自己。”
阿昭拿著小黑,蹲下,拿起一块连著皮的兔肉块,瞧了瞧,无奈地嘆了一口气,拿著小黑开始扒皮。
肉块的毛皮不太好扒,她费劲才將扒下一小块的毛皮,扒完一块又一块。
一连扒了几块,阿昭的手都酸了,这活好难。
她望著小山堆似的兔肉块又嘆了嘆气。
“那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阿昭转头看向霍霍了兔子的凶手,眼神带著几分幽怨。
叶风看著小姑娘小声举起自己的双手,“我刚才见你扒著皮便学了一下,自己也尝试了一下,你觉得我扒皮扒得怎样?”
他一手举著的兔子肉,一手举著血淋淋的毛皮。
阿昭表情微顿,仔细看了看他手中的方正肉块和处理得当的毛皮,拧成一团的眉头鬆开了,她道:“扒得好。”
她夸讚叶风:“叶叔叔,你真聪明,一学就会。”
於是,剩余兔肉扒皮的任务就落到叶风的身上。
叶风力气比阿昭大,又是成年人,做事非常细致,在太阳下山之前,他才把剩余的兔肉与兔皮分离好。
期间阿昭拿了一部分兔肉回去燉煮,这样到时干完活回家就能吃上。
“叶叔叔,”阿昭一蹦一跳跑了过来,“你弄好了吗?阿娘的红烧兔肉可以吃了,让我来喊你回去吃饭,闻起来可香啦。”
叶风洗了洗手:“弄好了。”
阿昭:“那我们赶紧收拾一下回去吃饭吧。”
处理好的兔肉和兔皮用背筐装上,背筐都是李惊雪编织得很结实。
阿昭一个,叶风一个。
叶风那个背筐原是李惊雪给自己准备的,想著等自己的伤好一些,与阿昭一道进入天壁寻药的,现在的她暂时用不上就给叶风先用。
因为阿昭已经跑了两趟的缘故,剩余的兔肉一大一小的背筐刚好装上。
阿昭背起背筐,迫不及待地往小白的洞穴方向走,边跑边喊:“叶叔叔,你快点,不然小白会把肉给吃光光的。”
叶风应了一声,他站了起来,表情瞬间扭曲,腿,腿麻了……
扑通!
跑出一小段路的阿昭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回头一看,看到叶风整个人倒在地上。
阿昭大惊,赶紧往跑到他的身边:“叶叔叔,你还好吗?”
以脸著地的叶风没有动静。
阿昭蹲下来轻轻拍了拍他:“叶叔叔?”
“桀……”
阿昭歪了歪脑袋,眨了眨眼睛:“姐?”
“桀桀!!!”
一阵怪笑响起,以脸著地的叶风手肘撑地抬起头,看向身旁的阿昭,沾著许多泥巴的俊脸带著歪嘴邪魅的笑容:“桀桀!”
阿昭望著他那双猩红的眼睛,想起了他今天早上的模样,打了一个寒战,站起来撒腿就跑,“阿娘,小白。”
叶叔叔好像又变成傻子了。
“桀桀,別跑……”身后眼睛猩红的男人嗖的一下站起来,迈开脚步想去追。
下一遍,麻痹感从他的双腿传来,导致他的身形不稳,扑通!
眼睛猩红的男人掉进了旁边的河里。
“桀桀……咕咕……桀桀……”
即使掉进河里,又因为腿麻站不起来,眼见要被河水淹没的男人仍旧发出桀桀的怪笑。
阿昭自然听到他掉进河里的扑通声,她停下脚步,表情踌躇地看著河里不断扑腾的男人。
不知为何,明明是同一张脸,但她有点怕这个红眼睛的叶叔叔,直觉告诉她,这个眼睛猩红的男人与叶叔叔不太一样。
“阿昭,你在做什么?还不回去吃饭?”这时,小白不知道从哪里蹦躂了出来。
它很快看到在河里扑腾的叶风,有点好奇地问道:“他洗澡干嘛不脱衣服?”
阿昭告诉它:“他是掉下去的。”
小白啊了一声,看著那混浊的河水非常不解,“这河水连你的脑袋都淹不过,他为什么会掉下去?看这模样好像快要淹死了,为什么还不爬起来?”
阿昭正要跟它说明事情的缘由,小白已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笑死本座了,腿麻摔倒,心魔趁机而入,心魔又因为腿麻摔进河里站不起来,哈哈。”
“本座还是第一次见到被这么浅的水淹死的心魔,哈哈。”
小白笑得在地上打滚。
阿昭:……
她很吃惊:“真的会淹死?”
这水才到她的脖子,怎么可能淹得死人。
小白:“哈哈,当然能淹死,別看水浅,浅水浸死鸭。”
一人一兽对话间,在那浅浅的河水里扑腾的男人已经不扑腾了,整个人往水下沉。
阿昭一惊,连忙扔下背筐跑进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潜入水里,將已经溺水昏迷的叶风拉扯上岸。
被阿昭拖上岸的叶风脸色发白,呼吸虚弱。
阿昭拍了拍他的脸:“叶叔叔,醒醒。”
叶风没有任何反应,阿昭都快要急哭了。
小白瞧了瞧,抬爪子拍了拍他那鼓鼓的肚子:“你按这里,把他肚子里的水按出来。”
阿昭赶紧按它说的去做,双手平放在那鼓鼓的腹部,用力一按。
“噗!”
叶风整个人像只虾似的弓起腰,吐出一大口水。
阿昭见到有效,赶紧多按了几下。
“噗!”
叶风的脸色带著几分扭曲,小白赶紧说道:“好了好了,再按下去没死也得死了。”
阿昭赶紧停手,眼巴巴望著叶风,“叶叔叔?醒醒。”
叶风那浓密的睫睫毛颤了颤便睁开了眼睛,那双猩红的眼睛带著几分愤怒,他颤抖地举起手,艰难地开口:“你……你……”
你了半天也说不出多一个字来,最后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阿昭歪了歪头,心想:这个红眼睛的叶叔叔好像不怎么可怕了。
****
叶风做梦了,他梦见自己执剑在不断地杀著什么,四处不断有奇形怪状的生物扑向他,他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血,好腥很臭。
四周的廝杀声不断响起,叶风觉得自己握著紧剑的手快要抬不起来了。
画面一转,叶风又站在某座有著终年不化的积雪的山巔之上,他正眺望著西边的天空。
橙红色的夕阳已经落下大半,整个天空染成了不祥的顏色。
叶风意识到什么,他转身回头,看到身后面容不清,白髮苍苍的老者,老者张嘴说话,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太真切:
“你勿要过於执著……心魔已深……滥杀无辜……本心失守……必诛之。”
叶风迟疑了一下开口:“你……”
呼!!!
刺骨的寒风袭来,捲起山巔的积雪,白色的雪掩去了眼前一切。
***
叶风猛然睁开眼睛便见到夜幕即將降临而变得灰濛濛天空。
他全身都在发麻,发冷浑身动弹不得,刚才那是什么,是梦,还是他丟失的记忆?
有晚风拂过,四周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空气中飘著诱人的肉香味。
他的耳边响起小姑娘软糯糯的声音:“阿娘,还不能吃吗?”
温柔的女声响起:“马上就好,再等等。”
小白急不可耐的声音也响起:“我觉得现在可以吃了,我可以先替你们尝尝。”
小姑娘:“我也想先尝一尝。”
躺在地上的叶风身体逐渐恢復了知觉,他转头顺著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阿昭李惊雪还有小白正围著简易的炉灶,小姑娘和小白眼巴巴盯著正在面前的破陶罐。
陶罐內,红烧兔肉正发出咕嘟的声响。
李惊雪无奈地看著女儿和小白,“好啦,我给你们一人盛上一碗,慢慢吃。”
“好耶~”阿昭发出欢呼,阿娘燉的红烧兔肉看起来非常好吃~
夕阳的余暉落在阿昭三个身上,给她们每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又把她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李惊雪把肉递给阿昭,又给了小白一碗,嘱咐她俩:“吹凉再吃,小心烫著。”
阿昭端著碗乖巧应了下来:“好~”
小白埋头张嘴就吃:“知道……烫烫烫!”
烫到舌头的小白整个兽都跳了起来。
阿昭端著自己那碗肉,离它远一点儿,“阿娘都跟你说了,慢慢吃,你竟然不听。”
小白狡辩道:“我吹了,是它太烫了。”
原本孤寂的世界因为这些声音变得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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