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赞航海怪谈入侵中 - 第391章 ¤永远记住你的立场

    第391章 ¤永远记住你的立场
    三天后。
    陈默站在瞭望塔上，举起望远镜看著不远处的遗忘岛。
    整座遗忘岛都处在一种奇特的平静中，呈现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但是风在吹的过程中突然卡住了的诡异感。
    小岛上方存在大片的混沌色块，扭曲著空间，折射出多彩且不同的面来。
    在这三天里，陈默偶尔能看到那些混沌色块发出星星点点的闪光，但都掀不起什么风浪，那点光亮別说对诡船上的人进行【记忆刪除】了，它的效果连岛上垃圾场的异常体都镇压不了多长时间。
    这说明陈默之前对物的猜测是正確的。
    异常体方卫平的本体是a4收容区总控室中的“信息刪除总机伺服器”，拥有【记忆（信息）刪除】和【记忆（信息）修改】这些核心功能，他是信息刪除总机的核心。
    但问题是，就像是桌上型电脑主机需要配一台显示器一样，信息刪除总机也需要一个输出端，也就是冬梅他们在a2区域找到了的二层小楼上的喇叭状“电灯”。
    伺服器端发送“信息刪除”指令，再由喇叭灯发射出去，这才是完整的一套“信息刪除总机”。
    顺便提一下，冬梅他们一路上见到的那些安装了“发光设备”的小亭子，都是信息刪除分机，它们的功能有限，也无法造成大范围的“记忆刪除”，因此使用它们不需要向总机服务端申请访问权限，直接就可以使用一部分“记忆刪除”功能。
    回到方卫平的遗忘机制和成因上来。
    当时老年方卫平濒死，挡在总控室门前，本意是拦住总控室门內的【伺服器端异常体】，为张麻子等人爭取逃跑时间。他自己却被总控室內的污染吞噬。
    也许是【遗忘】模因的特殊性，他成为了【伺服器端异常体】的一部分，凭藉局长的强大意志力，他的人类意识没有完全消散，反而成为了天然诞生的拥有人类意识的异常体但无论他有多强，他只是一台伺服器，伺服器没有前端，就啥也不是。或许他可以自由地修改和刪除自己的记忆，但方卫平没有那喇叭灯，就没办法对其他人进行【记忆刪除】。
    这也是遗忘岛现在处在“停滯”状態，无法对逃跑的他们发射强有力的【记忆刪除】
    的原因。
    这给陈默爭取了很多时间，用来寻找救出方卫平的办法。
    站在瞭望塔上的陈默放下瞭望远镜，然后將目光落在了上层建筑顶层的那个巨大的喇叭状灯泡。
    这就是他们找到的可以救方卫平的办法，了三天三夜时间造出来的东西。
    看似时间很短，但波折却不少。
    陈默回忆著他和老季的討论，眯起眼睛。
    既然方卫平可以通过遗忘记忆来排除污染，那么用同样的办法，说不定可以將那团混沌的异常体从方卫平的身上剥离出去。
    於是，陈默立刻想到了，需要重建一套【记忆刪除】系统，用来救出方卫平。
    不过老季立刻泼了冷水。
    在设计图纸的时候，老季强调道：
    “像是方卫平所拥有的那种强大的【遗忘】功能，以目前船上的生產力是复製不出来的，你想在船上重建一个信息刪除总机，这件事很难。
    更不要说，能刪除方卫平记忆的强大机器了。
    你这个想法，和从零开始创造一个新的【异常体】没什么区別。”
    “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陈默绝不会放弃，將得到的信息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突然他有了一个点子：
    “实际上普通的【记忆刪除】功能，都不如方卫平自己的【遗忘】。
    我们的核心自的是利用【遗忘】模因，將他身上的污染驱除出去。或者说，我们需要让『异常体方卫平”忘记体內的污染，正如他曾经忘记自己的【死亡】那样。
    所以我们只需要利用他自己的【遗忘】模因，將这模因当成逆模因反射到他的身上。
    模擬出他自己刪除自己记忆的情况。
    如果是这个思路，我们可以做些什么？落地的难度会小一点吗？”
    老季得到了启发，立刻觉得此事可行：
    “我明白你的意思，与其说我们造的是新的“信息刪除系统”，倒不如说是一种可以通过灯光，来传递模因信息的系统。”
    陈默点头：“我们之前有使用过黑金唱片来扩散逆模因，还有逆模因耳机，它们本质上都是通过声音来扩散模因信息，现在只需要將声音信息转化为光信息。”
    老季彻底有了思路，虽然他不是正常的人类，但此时展现出的激动兴奋，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沉浸於科研的人员。
    他说：“由於【遗忘】模因的特殊性，我们需要用视觉元素来达成目的-你带回来的那喇叭灯和控制台就很值得研究，那里面储存著【遗忘】模因的样本，而且还是一个现成的输出端，咱们可以利用一下。”
    陈默带回来的那些从办公区捡来的电子元件、cpu之类的电子垃圾，此时就派上了用场。他们將这些电子元件拆解成材料，然后重塑，做成新的“伺服器端”一一只被诡船控制的伺服器端。
    这三天里，陈默没空思考他回到过去时空的见闻，没空去找阿茉询问当年发生的事情，没空去探究他自己为什么会在过去那个时间点变成一堆骨灰不是他不在意，而是他分得清主次，他抑制著自己的饱胀的情感，將这些疑问暂时放在了心底。
    他和老季一直在工作，忙著將喇叭灯泡安装在船上，並和诡船上的系统连为一体。因为控制端和伺服器端缺失的部分太多，他们只能从零开始创造整个系统。
    对於陈默来说，全力以赴地去为方卫平搏出一条生路来，才是他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只要人能回来，一切都可以排在后面。
    最终，他完成了。
    船上的人聚集在甲板上，对著遗忘岛的方向，翘首以盼。
    虽然他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知道这三天內，陈默一直在为救回方卫平而努力。
    陈默站在瞭望塔上，举起通讯话筒，下达了命令：“我是陈默號主舰上的船长，陈默。以船长的权限，启动『船载模因发射器』！”
    “船首动力室，收到。”培培说，然后將所有的电闸都拉了下来。“注意，全船即將断电，所有能源供给发射器，倒数五秒。
    五，四，三，二，—！”
    电力被抽乾，主舰上的灯全都灭了，陷入了沉寂。
    同时，上层建筑上的巨大喇叭状灯泡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它聚集著能量，几秒內就变得如太阳般耀眼。
    整艘船都发出了震颤，眾人下意识抓住了栏杆，心情紧张。
    喇叭灯亮到了极致，將一道刺眼的光柱喷射而出。
    光柱刺透了遗忘岛的浓雾，將整个阴沉的天空照亮，如同白昼。
    蔓延在小岛上空的混沌的色块被光线照至透明、扭曲的沥青状触手就像是被碰到叶片的含羞草，快速抽离，躲避著那光柱。
    陈默盯著遗忘岛的方向，等待著。
    光柱持续了十多秒，然后渐渐地变细，然后消失。
    与光柱一同消失的，还有小岛上那些混沌的色块。
    a4区域，收容区负五层，总控室。
    不知何时，那些如同沥青一样，流动著的触手都消失了，就连混沌的色块也如同微尘，逐渐缩小，最后消失。
    只是房间中那巨型的伺服器还没有恢復原样，它身上满是厚厚的血肉和白的脂肪，分不清是机器自己的血肉，还是其他什么东西附著上去的。
    整间总控室，就像是诡船上的动力室，呈现出一种“活著”的状態。
    方卫平苍白的脸和血肉们融为一体，还没有被完全分离出来。
    陈默站在这血肉之间，皱著眉头看著方卫平那半张脸。
    理论上，人类方卫平应该要被分离出来，但现在却没有那么顺利。
    別说分离了，融入血肉之间的方卫平那半张脸，就像是一张假面具，没有丝毫生气。
    “难道这一次方卫平回不来了？【记忆刪除】无法让他恢復成人类？”
    陈默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他抬起手，去触碰那团血肉，指尖刚碰到，他便感受到了庞大的污染量一一是那些他们曾经遇到过的污染。
    似乎察觉到有陌生人触碰，那血肉开始翻滚，里面似有无数张脸在挣扎。
    每一张脸都是受过污染的方卫平，们是方卫平遗忘掉的部分，又被重新回收到这具躯体中。污染不会凭空消失，只会被平衡掉，或者以另一种方式存在。
    “失败了？方卫平没有忘记这些污染，所以也没有得救？”陈默嘆了一口气，始终不愿意相信这个结论。
    之前被关在这里的被污染的方卫平们，本身也无法抵抗污染，每一个方卫平最终都会被躯体化症状吞噬，彻底变成擬像。
    现在拋们都被聚集到这具血肉中，是彻底的污染聚合体，没有任何方卫平的自我意识没有人类自我意识的异常体，也不过是普通的异常体罢了。即使被【遗忘】光柱照射，最多忘记他自己的袭击规则，陷入死机，但失去的人类意识也回不来了。
    “污染量太庞大了，方卫平的身体还在小岛的核心位置，就算污染被遗忘並排出去，那些被排出去的沾染污染的方卫平也会回到这里，被重新融合进去。”陈默猜测著失败的原因。
    要解决这个问题，那就必须要把方卫平的身体搬离收容区，最起码要带到小岛的外围但是-陈默抬头看著这与整间屋子融为一体的血肉，这庞大的躯体根本无法搬运。
    陈默只能將方卫平扔在这里。
    “方卫平，老方，那就只能在这里说再见了。”陈默眼神复杂地看著面前这团巨大的血肉。“你的夙愿，我会尽力达成。”
    “从这里离开后，我会前往0號避难所，医院岛和上京市的修船坞，寻找可能穿越到过去的机会。”
    “我会警告人类，警告你不要下达【信息刪除】的命令，只要人类没有放弃科技，我们就还有对抗污染的机会。”
    “谢谢你，方卫平，让我知道了末世彻底降临的关键点，有了这一层信息，我就能进行针对性的行动了。”
    “我也会查清楚，红雨降临的原因。我记得当时红雨突然频繁的降下，异常现象频发，既然我们已经不打算进行【信息刪除】，那么就要找到红雨和血海的根源，真正地解决掉们。”
    “”—从过去回来后，我就感觉到有某个庞大的存在，我们所经歷的一切都好像在他的安排下总之，我会想办法解决掉的。”
    陈默停顿了一下，露出笑容。
    “谢谢你，朋友，你曾理解我曾经歷的一切，我们也曾有过一小段时间可以尽情畅聊，在这个什么都不能说不能讲给其他人听的世界，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畅快。”
    “如果我真的改变了过去，我希望我们可以再见面，在一个平和安定的世界重逢，我一定会努力让这样的未来出现。”
    陈默转身离开了。
    小岛上的异常体在【遗忘】的光柱降临后，基本都死机了。
    为了让整艘船变得更强大，让他们接下来的航行更顺利，陈默打算去停机坪，把停在那里的战斗机和直升机都带回到主舰上。
    “或许以后我们还会遇到比【遗忘】更厉害的异常体，到时候必须要有更充分的应对手段。”
    “.也是为了应对那个一直隱藏在幕后的神秘存在。”
    【我是谁？】
    【我是异常体“遗忘”，是遗忘岛的岛主，是一个人类。】
    【人类和异常体怎么可能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我到底是什么？】
    他感到有些绝望，他明白体內的污染太多了，而他残余的意识不多了，很快就將被这些污染彻底吞噬。
    在他迷失之际，一段记忆就像是思想钢印一样，反覆在重播著。
    【最后，永远记住你的立场，无论你遇到什么事，哪怕你正在遭受万箭穿心般的痛苦，哪怕你的身体被碾压成肉泥，你都是一个人类。】
    他连忙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我是人类。】
    【但我也是异常体，为了不给其他人类带来危险，作为异常体，我必须留在这里。】
    【q一切都还有转机，不要丧失希望。】
    一道光束驱散了所有的黑暗。
    【正在刪除“我是异常体”相关记忆。】
    【方卫平已忘记身份记忆“异常体”，本体已分离异常体身份。】
    【检测到，本体残余人类身份记忆。】
    海岸边，方卫平醒了，他的手掌无意识地用力抓著地面，抓了一手的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