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却稳如泰山,轻飘飘抬眸望了她一眼。
“谁敢上本座的身?”他面无表情。
然后林嫵便觉一股大力扯著她,令她毫无防备地,跌在圣子身上。
噢。圣子好白。白得发光,像个假人。
这是她的第一印象。
第二印象:
原来神也有欲望!
她差点跳起来,却被按住肩膀,正欲挣扎之际,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圣子特有的冰冷无机质的声音响起:
“別动。”
林嫵便真的不动了。
不是她不想动,而是,她动不了。
一股热流,源源不断地从肩膀匯入她的四肢百骸,贯通静脉,令她微微颤慄起来,进入一个恍惚的境地,无数时光碎片从脑海掠过:
她纵马在北地驰骋,她在烽火台上迎击达旦人,她屹立於交战的三军之中,她在万龙河畔发出造反的號令,她在城墙上面对铺天盖地的喀什勇士,她穿梭在得了时疫呻吟不止的百姓中,她在铺子里打理她的生意,她在寧国公府收拾床榻……
甚至,还有一些恍如达梦一场的画面,看起来遥远又亲切,陌生又熟悉,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是什么。
就当她快要抓住一丝思绪,一双手摸上了她的胸口。
她立即惊醒:
“不是,你……”
噗嗤。
迎接她的,却是一阵疼痛。
她愕然张大嘴巴,看著圣子宛如无事发生般一脸平静,手起刀落,然后收回了染血的手。
“有点疼。”他说。
“但是已经给你上了最好的药,你姑且忍忍吧。”
许是疼得眼神涣散,又或许是药的作用,林嫵的眼神有些呆呆的,灵魂出窍一般,只一味盯著眼前的人。
圣子那张从来都冷若冰霜,没有感情的脸,终於有些许情愫。
有点不忍,有点心疼,还有点悲伤。
他终於后知后觉,自己应该解释点什么。
“我要回西南了。”他低声道,竟有几分哄劝的意味:“虽然我无法在你身旁保护你,但……”
“神永远保佑你。”
接著,他轻轻搂著林嫵,如同搂著一个脆弱的瓷器人偶,轻轻放在床上。林嫵失去意识之前,只来得及看到起身离开。
皱著眉,捂著胸口,虽然努力地想要以素日的步伐离开,却还是踉蹌了一下。
他会死吗?林嫵在坠入梦乡之前,模模糊糊地想。
应该不会吧。
姜斗植也没有死啊……
等林嫵醒来,已经是五日之后。连她自己都大为震撼,她居然昏迷了那么久!
“你终於醒了!”
崔逖衝上来,握住她的手。这回是真没有一丝丝情色意味,完全是担忧外显,碰触林嫵也不过是本能。对於擅长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崔逖而言,如此本能的反应,极为罕见了。
靖王在一旁,手也探出了一半,但因为没有崔逖手速快,只能尷尬地收回去。
唉,到底还是输给了手冲达人,平时还得多练啊。
端方公子眼底有点阴鬱。
“嫵儿,你感觉如何?”板著脸的崔逖也是不多见,他脸上完全没有了笑容:“我马上传大夫……”
“不必了。”林嫵叫住他。
虽然昏迷了五日,但她此刻却觉得身体状態不错,连最初那钻心的疼痛,都模糊得仿佛没发生过。而摸一摸胸口,只有略略刺痛,似乎已经癒合了,只剩皮肉之伤。
而且,她如今身份尷尬,太过兴师动眾,定然会引起他人怀疑。真不知她昏迷这几日,两个男子有没有露马脚?
说到两个男子,林嫵想起那个踉蹌离开的背影。
她立即问:
“圣子呢?”
“圣子?”靖王的火气马上就起来了:“他被歹人劫走了!那歹人竟然还伤了你,该死的长鹤知府,本王定然不能轻饶了他……”
“歹人?”林嫵打断他的话,一头雾水:“哪里来的歹人?又关长鹤知府何事?”
靖王蹙眉:
“不是长鹤知府安排歹人袭击你二人,將你扎伤,把圣子劫走的吗?”
“他还先用妓子和小倌诱开我与崔逖,真是用心险恶。”
“可恨本王竟没有识破他的诡计,致使你受了这么大的苦……”
靖王说得极为懊悔,崔逖也露出惭愧之相。
这下林嫵终於明白,原来在她昏迷的时候,一个天大的误会產生了。因著长鹤知府为陷害靖王和崔逖,找了与她容貌相似的男女,给二人下药,因此当他们发现林嫵和圣子遇害,便自然而然觉得,这也是长鹤知府的手笔。
而长鹤知府因下药在先,百口莫辩。再者这些都是暗地里发生的事,自然不会摆到檯面上来讲,他便是想解释不是自己安排的劫人伤人,也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因此,这几日靖王和崔逖以长鹤城治安极差,长鹤知府瀆职严重,居然致使崔夫人被劫走为由头,將长鹤知府骂得狗血淋头。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
“圣子是自己走的。”林嫵苦笑:“他应该……活著回西南了吧。”
活著?
这两个字,令靖王和崔逖心生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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