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
黄飞虫的目光死死盯著笼子。
眉头拧得像个解不开的死疙瘩。
他嗓子眼发紧,声音乾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这珍禽的数量太多了点!”
混合著禽类特有腥臊和乾草料味道的空气,直往他鼻子里钻。
“如果是单挑一只,我还能凑合、咬咬牙试试。”
他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沫。
“单挑一大群?金丹老祖来了,也得扭头跑路!”
笼子里,那些白羽珍禽,像雕像一般静静立著。
每一只展开的翅膀都厚重得像两扇巨大的门板。
那洁白的羽毛边缘闪烁著冰冷的金属光泽。
翅膀偶尔轻轻一扇,便带起沉闷压抑风声,颳得人皮肤发紧。
那庞大的体型,简直跟一间小屋子没什么两样!
它们锐利的眼珠子,简直不带一丝温度地扫视著笼外,目光冰冷得能冻住人的骨头。
每一只散发出的气息,都像座小山,稳稳压迫在后天境武者的头上。
黄飞虫感觉手心黏糊糊的,全是冷汗。
纵然两世为人,还有新得的《御兽经》。
在这绝对的数量和力量面前依旧孱弱。
硬拼?
那跟伸著脖子找死没什么区別……
果然,天下哪有白捡的便宜……
一股冰冷的寒气。
从脚底板直衝上他心窝,拔凉拔凉的。
长老的嘴角微微抽搐。
像是想笑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单挑一只『凑合』?”
他鼻腔里重重哼出一声,神情带著浓浓的不信。
“你小子,口气倒是不小!”
只见长老慢悠悠地从腰间摸出一串沉甸甸的古铜钥匙,叮噹作响地插进巨大的锁孔里。
“咔噠”一声脆响。
在兽园里显得格外刺耳,沉重的笼门应声开了条漆黑的缝。
“行啊!就单挑一只。”
长老侧过身,下巴朝门缝一点,眼神里满是等著看热闹的意味。
“老夫今儿个倒要开开眼,瞧瞧你一个才炼髓关的小子,到底怎么个『凑合』法!”
“唳——!”
一声尖锐得能刺破耳膜的嘶鸣猛地炸开!
笼子里,那一大群白羽珍禽受到刺激,瞬间像被点燃的火药桶,彻底躁动起来。
巨大翅膀疯狂拍打,捲起呜呜作响的狂风,尘土碎石被搅得漫天飞扬。
它们匯聚成一片移动的白色云墙。
带著一股要把人生吞活剥的凶悍气势,朝著门口两个身影直扑过来!
黄飞虫的心臟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下意识地猛一回头。
目光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那敞开的笼门上,嘴唇抿得发白,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蹌了几步。
完了!
这阵仗……得赶紧找机会溜!
冰凉的汗珠顺著他的额角滑下来。
痒痒的,他也顾不上擦。
“呼!”
就在那群凶禽即將扑到眼前的剎那。
它们像被无形的韁绳猛地勒住,齐刷刷剎住脚!
巨大翅膀猛地收拢,带起气流搅得人头髮乱飞。
所有冰冷无情的鸟瞳,齐刷刷聚焦在长老身上。
那眼神里,分明透出一丝惊疑不定的忌惮疑惑。
此时的长老背负著手,面容严肃,腰杆挺直得像一桿標枪,向前稳稳踏出一步。
目光更如同两道凝成实质的寒冰闪电,缓缓扫过面前躁动的鸟群。
“滚!”
低沉短促的喝斥,像闷雷在狭窄的兽园里炸开!
声音不大。
却带著山岳崩塌一般的沉重压迫感,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黄飞虫的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
只见刚才还凶焰滔天的白羽珍禽,瞬间炸了毛!
“噗噗噗!”
翅膀像疯了一样胡乱拍打,搅得空气发出呜呜的哀鸣。
它们惊恐地尖啸,爭先恐后、连滚带爬地向笼子最深处逃窜。
互相推挤踩踏,乱成一锅粥。
长老慢悠悠地捋了捋白的鬍子,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他眼神余光瞥见了黄飞虫的那副目瞪口呆、活像见了鬼的模样。
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得意的弧度。
“长老!”
黄飞虫猛地回过神,声音带著抑制不住的惊讶。
“它们胆子这么小?竟然您一嗓子就给嚇跑了?”
他看向长老的眼神里充满炽热的敬畏,心臟还在砰砰狂跳——
太强了!这位得是先天?还是练气?!
“它们胆子小?哼!”
长老不爽,鼻腔里喷出一股冷气。
“它们不过是认得老夫这张脸,还有这身压箱底的本事罢了。”
他下巴微抬,朝笼子里那群惊魂未定的珍禽轻轻点了点。
“等会儿,它们单独放到你跟前,你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凶悍!”
“若將它们放归到山林,猛虎见了也得绕道走!”
“寻常刀剑砍上去,连它们的毛都削不断半根!”
他目光如电,紧紧盯著黄飞虫眼睛,语重心长。
“小子,最后劝你一句。”
“再好的机缘摆在面前,也得有命去拿!就你这点微末修为,真要去赌这一把?”
黄飞虫用力抿紧嘴唇,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像铁人一般,重重地点了点头。
长老不再多言。
他身影一晃,快得像一道模糊的鬼影,直接闯入那片刚刚平息的白羽海洋!
“砰!砰!啪!”
只听得几声沉闷的击打声夹杂著禽鸟短促悽厉的哀鸣。
眨眼间,长老的手里,稳稳提著一只体型稍小的白羽珍禽。
那珍禽在他铁钳般的手掌中徒劳扑腾挣扎,发出惊恐无助的“咕咕”声。
“接著!”
长老猛地回头,白眉毛一扬,中气十足地一声断喝。
手臂猛地一甩。
那只挣扎不休的珍禽像沉重的沙包。
仅呼地一声,就被精准无比地丟到黄飞虫面前的地上!
“啪嗒!”
珍禽狼狈地摔落在地,挣扎著扑腾站起。
它惊恐地回头望了一眼长老的方向。
巨大的翅膀猛地一振,就想振翅逃窜!
“机会来了!”
黄飞虫双眼瞬间爆发出饿狼般的光芒,双拳骤然握紧,骨节发出咯咯轻响!
他心中狂喜,时机正好!
这珍禽嚇破胆了!注意力全在长老身上!
他毫不犹豫,脚下猛地一蹬!
“噔!噔!噔!”
三步並作两步。
整个人像离弦之箭般飞身猛扑出去!
结结实实地骑在了珍禽那宽阔如马背的后背上!
“唳——!”
白羽珍禽惊怒交加,发出刺破耳膜的尖啸!
它猛地抬起那门板似的巨翅,发现怎么也够不到背上扒著的那个人。
隨即,它开始疯狂地上下顛簸、左右急甩!
翅膀拍打著坚硬的地面,发出咚咚咚咚擂鼓般的闷响。
尘土碎石被扇得漫天飞扬!
它要把背上这个该死的人类甩飞、碾碎!
黄飞虫全身皮肤瞬间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属般的冷硬金色光泽!
“金刚不坏神功!”
他低吼出声,声音带著金属的嗡鸣。
双手如同两把金色铁钳,死死扣住珍禽那比精钢还坚硬的羽毛根部。
一股爆炸性的力量在筋骨血肉间奔涌咆哮!
好!扛得住!
这门神功果然没白选!
他心中掠过一丝庆幸。
当初咬牙选这门攻防一体的顶级横练功夫,就是看中了它霸道绝伦的威能!
消耗资源如山?
只要能够突破到后天境,一切都值了!
等吃了这大补的珍禽肉,后天境就在眼前!
旁观的长老,眼神中闪过一丝瞭然的光。
“金刚不坏神功……”
“这门顶级横练功夫想要突破瓶颈,最吃实战中的捶打磨礪……这小子,明显就缺这一口。”
他看著在狂暴顛簸的鸟背上苦苦支撑的黄飞虫。
不禁微微摇了摇头,心中暗嘆。
路子是走对了,可惜……起步太晚了点。
选了这功法,却不懂得其精要所在,这份悟性……
终究还是差了些火候。
“咚!咚!咚!”
黄飞虫的双拳化作一片淡金色的模糊残影,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
狠狠砸向珍禽相对纤细的脖颈!
每一拳落下。
都爆发出沉闷如擂鼓的金铁交鸣之声!
淡金色的拳锋之下,是炼髓关武者倾尽全力才能爆发出的数千斤恐怖巨力!
白羽珍禽吃痛地发出嘶哑的悲鸣,眼中的凶戾却丝毫未减。
硬生生挨了数十记足以开碑裂石的重拳,它那覆盖著细密羽毛的脖颈上。
竟然只留下几道浅浅的凹痕!
该死!
黄飞虫心头猛地一沉,像是坠了块冰。
他感到一丝寒意——这就是珍禽吗?
肉身强横到这种地步!
难怪寻常的后天境后期武者,单挑都要吃大亏!
他眼神骤然变得凌厉如刀!
体內《御兽经》法门以前所未有速度疯狂运转!
一丝丝滚烫灼热气血之力被他强行从掌心逼出!
一个由精纯气血构成的、极其微弱、肉眼几乎是难以分辨的扭曲印记。
瞬间在他掌心中凝聚成型,散发出无形的波动!
成败在此一举!
趁著珍禽因剧痛而挣扎,动作出现了一丝凝滯的瞬间!
黄飞虫不顾一切地向前猛扑。
整个身体几乎完全贴在珍禽粗糙冰冷的背脊上!
那只凝聚著诡异印记的手掌,带著破釜沉舟以及孤注一掷的决绝气势。
狠狠拍向了珍禽光禿禿、没有羽毛覆盖的眼眶!
手掌结结实实地印了上去!
他心中瞬间涌起狂喜的浪涛。
“唳——!”
几乎就在同一剎那!
白羽珍禽眼中凶光如同火山般猛烈爆发!
巨大身体猛地一个高速迴旋,快得像一道白色的闪电!
两扇门板般的巨翅,更如同两道撕裂长空的沉重钢鞭!
“呜——!”
带著足以撕裂布帛的恐怖尖啸!
一前一后!
“砰!砰!”
结结实实、毫无架子地抽在了黄飞虫的腰背和胸膛上!
沉闷的巨响,如同两柄巨锤同时擂在破鼓上!
黄飞虫身上那层淡金色的光芒剧烈地闪烁、明灭不定!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两座飞来的小山砸中了,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整个人如同断线的破旧风箏,炮弹般倒飞出去!
“轰”地一声闷响,狠狠砸在地上,尘土瀰漫。
砸出了一个不浅的人形坑洼。
他咬著牙。
强忍著翻江倒海般的剧痛和眩晕,挣扎著从坑洼迅速爬起。
身上的金光虽然一下子黯淡许多,但依旧顽强地稳固著。
他强行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血腥味。
还好!
金刚不坏扛住了!
要是换个没练横练功夫的来,这一下就跑是不死也得全身骨头碎成渣!
“唳——!”
白羽珍禽发出一声充满胜利意味的尖厉长啸!
它巨翅猛地一振,庞大的身躯,如同离弦的白色巨箭!
又像一架俯衝而下的钢铁战机!
带著碾碎一切的凶悍气势,朝著刚刚爬起、身形还有些摇晃的黄飞虫猛衝过来!
那尖锐如矛的鸟喙,闪烁著寒光,直指他的头颅眉心!
“看来这小子要败了。”
长老枯瘦的手掌已经无声无息地抬起半寸,指间有微不可查的气流旋动。
黄飞虫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心中无声地厉喝,如同惊雷炸响:
“爆!”
正以雷霆万钧之势猛衝而来的白羽珍禽,庞大的身体骤然一僵。
像是被无形的冰封冻住!
那颗硕大的鸟头歪斜。
像是被一柄无形的万斤巨锤,从內部狠狠砸中!
“!?”
鸟眼中所有凶残暴戾的光芒瞬间熄灭,只剩下了死寂的空洞。
肥硕的身躯彻底失去了所有力量和控制!
带著巨大的惯性,如同一辆彻底脱轨失控的钢铁重卡!
“轰隆”一声巨响!
狠狠撞在了刚刚站稳、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黄飞虫身上!
“呃啊!”
黄飞虫只来得及本能地交叉双臂护在胸前,就被那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再次狠狠撞飞!
他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像破麻袋一样停下。
浑身沾满了尘土草屑。
他大口喘息著。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著胸口的疼痛,挣扎著就想要再次爬起。
不远处,那只白羽珍禽一动不动地瘫软在地上。
其脖子以一个怪异角度扭曲著,彻底没了声息。
“呼……贏了!”
黄飞虫抬手抹了把脸上的灰土和汗水,咧开嘴。
露出一个疲惫却无比畅快的笑容。
他感到一阵虚脱般的轻鬆。
终於……有肉吃了!
金刚不坏实在太强大了。
御兽经也很强。
这珍禽的防御简直变態!
硬打根本破不了防!
幸好……奴隶印记无视防御,直接炸了它脑子!
能无视防御,还能远程操控引爆……
这《御兽经》简直是越阶杀敌的神器!
他心有余悸地转动酸痛的脖子。
兴奋地看向长老的方向。
“啪!啪!啪!”
清脆而带著节奏的掌声响起。
兽园长老缓步走来。
眼中闪烁著毫不掩饰的惊奇光芒。
“飞虫小子!”
他嘖嘖称奇,声音里带著些许前所未有的惊讶。
“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是有那么一点潜力的!”
他心中念头急转。
炼髓关干掉堪比后天境后期的白羽珍禽。
这份越阶而战的恐怖潜力……似乎,也不只一点?
兽园长老停在黄飞虫面前。
目光锐利如炬,紧紧盯著他沾满尘土的脸。
“小子。”
长老的声音不高,眼神中带著些许探究的意味。
像是要把他看穿。
“你最后拍它脑门那一掌……到底是藏书阁里哪一门稀奇古怪的功夫?”
他心中很疑惑。
那无形无相、却又致命的手段……绝非寻常武道!
能够跨这么大境界击杀白羽珍禽……
这样的功法,就算在武道神功里,也绝对已经是最顶级的货色!
黄飞虫眨眨眼,脸上迅速堆起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无辜。
“长老?”
他语气里充满了不解。
“什么功夫?我不知道啊。”
他心中警铃大作。
《御兽经》,绝对不能暴露!
非要提,那就是偏门武功!
涉及到隱私!不能再多说半点了!
“哼!小小年纪,就藏著掖著。”
兽园长老见后者不配合,气得鬍子都翘了起来。
“是不是在哪个犄角旮旯的破山洞里,捡了本邪门歪道的功法,当个宝贝疙瘩了?”
长老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彆扭表情,像是看著一个不爭气的孩子。
“小子,眼界要放长远!”
他猛地挺起胸膛,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股强烈的、不容置疑的自豪。
“我黄家是拥有镇族仙法的仙族,眼界要打开!要往高处看!不要一点小本领就藏著掖著。”
“镇族仙法?”
黄飞虫的眼睛瞬间睁得溜圆,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微急促起来,胸膛起伏。
他感到一股强烈的渴望在心底翻涌——不知道这个镇族仙法,和自己的御兽经比起来怎么样。
镇族仙法可能没有自己的份,御兽经可是实打实自己能够拥有、领悟、使用的。
“不错!”
兽园长老看到黄飞虫这副充满嚮往和深深震撼的表情,红光满面。
脸上的自豪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捋著白的鬍子,眼神仿佛穿透了兽园简陋的屋顶,飘向远方。
瞬间沉浸在家族昔日辉煌的荣光里。
“镇族仙法!”
“那可是我黄家能在这片凶险海域屹立不倒、代代相传的擎天柱石!”
“就算是最顶级的武道神功,练到登峰造极、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地步……”
他顿了顿,声音带著一种超然的意味。
“较之镇族仙法的玄妙莫测,也如同是萤火虫那点微光,去妄图比肩天上那轮浩瀚的明月!”
黄飞虫闻言,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发乾。
御兽经的价值,好像大的离谱啊。
他小心翼翼地往前凑了半步,声音里充满了按捺不住的好奇和深深的敬畏。
“那这镇族仙法……”
他舔了舔有一些乾涩的嘴唇,“长老您学了吗?”
“嗯?”
兽园长老霎时瞪眼,你要不要听听你在问什么?
“……不是,这个镇族仙法,长老您看我能学吗?”
黄飞虫看到长老不善的目光看来,弱弱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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