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解剖学手记 - 第136章 霍克与卡拉什

    第136章 霍克与卡拉什
    卡拉什正收拾工具准备离开矿洞，洞口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之前第一个离开的汤姆去而復返。
    不止如此，他的身后还跟著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
    那人步伐轻盈得诡异，仿佛飘浮在潮湿的矿道中。
    油灯昏黄的光线在黑袍上流淌，却始终渗不进兜帽下的阴影。
    霍克条件反射地住手边摆放的铁镐。
    这种“t”形的稿子是矿工最常用的工具和武器，一头尖锐，一头扁平，挥舞起来即便是骑士老爷的板甲也能轻鬆戳穿。
    “汤姆，我没听说过营地来了神棍。”霍克的目光中闪烁著危险的光芒。
    身为这个营地的首领，他不希望出现脱离控制的情况，而且这个人还是一个信徒。
    儘管穿著和巫师类似的服饰，但从一些细节依旧能够分辨出这是一个神棍。
    “首领！”汤姆紧张的拦在霍克和黑袍人之间，冻得发青的手指指向身后：“这位这位大人说能帮我们.
    “帮我们？”
    霍克浓须下的嘴唇绷紧，警惕道：“你是什么教廷的传教士？”
    黑袍人抬起枯瘦的手腕，沙哑的低语从兜帽下传来。
    “在永夜沉眠中，飢饿者得享盛宴，贫瘠者获赠沃土。凡献上梦境者，皆可触碰神赐的丰饶一一此乃欲梦之主的承诺。”
    金光在黑袍人手中一闪即逝。
    原本漫不经心的霍克背脊猛地绷直，目光死死钉在黑袍人手中突然出现的麻袋上。
    一旁的汤姆立刻上前解开绳子，里面居然装著满满一口袋的小麦。
    这一袋子磨成麵粉后加入麩皮，足够营地一天的麵包供给。
    “只要兄弟会愿意接纳我们魔教，霍克首领愿意带我们接触其他营地。”
    黑袍人枯枝般的手指划过空中，如同在唱歌剧一般夸张道：“欲梦之主会赐予你们千倍於此的粮食—以及治癒顽疾的力量。”
    “尘肺病对伟大的欲梦之主来说不过是小问题。”
    油灯的火苗在霍克眼中摇晃。
    目光不断在黑袍人与小麦之间往復，脑海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从未听说过“魔教”，却知道任何形式的教廷和宗教活动在巫师大陆都是被禁止的而且，这些所谓教廷背后大概率都是一些邪神。
    可是麻袋里实实在在的麦粒却让他呼吸急促“贵族和巫师给不了我们的，现在你又奢求那些所谓的神灵能给我们？”
    卡拉什的拳头突然砸在石桌上，震得油灯剧烈摇晃。
    他现在不禁也开始怀疑霍克的领导到底是否正確。
    和铁毡兄弟会刚成立时的霍克比，他现在的表现实在太过软弱和犹豫了。
    他还记得初见霍克时，自己正被几个王国徵税官押送著前往黑矿並。
    而霍克突然从巷子里杀出来，紧靠著一把铁镐和投来的炸药便嚇得十多名徵税官丟下自己的帽子和鞋落荒而逃。
    霍克瞳孔中的麦粒与卡拉什坚毅的面容不断交替。
    最终他的目光重新恢復了坚定。
    当黑袍人阴冷的低语再次响起时，他突然厉声打断：“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这些神棍！”
    “如您所愿。”黑袍人顺从地躬身，用沙哑的声音道：“但飢饿不会等待。”
    卡拉什绷紧的肩膀终於放鬆，至少首领还是有血性在的。
    他抓起变形的铁管提议：“就应该这样，只要我们袭击一支贵族的运粮车队，一切问题都能解决。”
    “说的没错。”霍克大笑伸手將卡拉什棕色长髮揉乱：“快滚去休息吧，之后的日子可不比在铁匠铺待著轻鬆。”
    “是！”
    待卡拉什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霍克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他衝著山洞外道：“进来吧。”
    摇曳的火光中，汤姆正领著黑袍人从侧洞钻了回来。
    他们似乎早就预料到会这样，脸上没有半点惊奇。
    “你们需要什么才愿意帮我们？兄弟会需要大量的粮食和药品！”
    “每座接受魔教祈祷仪式的营地，每月能获得一百袋这样的小麦。”黑袍人顿了顿：“若是发展出一名虔信徒，我主会治疗一名尘肺病患者。”
    霍克的目光不断闪烁。
    每天一百袋小麦足以让兄弟会的各个营地养活所有拯救出来的矿工。
    至於虔信徒—信奉一位能够让自己吃饱的神，总好过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贵族。
    “下个星期我会去一趟总部，到时候你和我一起过去。”
    “明智的选择！”黑袍人都斗篷下发出轻笑：“我们可是虔诚的互助会，从今天开始，梦境会证明一切！”
    卡拉什不清楚自己视为偶像的首领在自己离开后做了些什么。
    他只是著那根扭曲变形的铁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儘管在霍克面前他表现的十分决绝，但真正当他准备放弃时，却如同割肉一般痛苦。
    炸裂的铁管如同一张满是嘲讽的面孔一般直视著卡拉什。
    他相信自己的发明绝没有错，可工艺和材料始终就差那么一丁点。
    整个大陆的知识都掌握在巫师手中。
    “如果我能去巫师的藏书室一趟，就一定能找到炸膛的原因！”
    可惜，巫师的学识註定不可能对他们这些普通人开放。
    看著不知失败了多少次的成果，青年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营地特有的阴冷湿气混著铁锈味钻进鼻腔。
    正当他咬牙举起手臂准备扔掉这堆废铁时，一阵欢呼声从不远处的医院传来。
    在铁毡兄弟会的营地，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这样发自內心的嬉笑声。
    即便是霍克首领再成功捣毁矿场，从中救出被贵族压迫的矿工，等待他们的也只是一声声嘆息。
    下意识寻著声音走去，发现营地的医院外聚满了人，不时还能听到里面传出兴奋的欢呼。
    他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挤进去看个究竟，一扭头发现人群外一个小傢伙也急的原地脚。
    伸手一把抓过来。
    “你干嘛，哎呀一一原来是卡拉什哥哥！”
    “小安妮，里面发生了什么？”
    卡拉什学著霍克的模样揉了揉安妮棕褐色的短髮。
    “是露西姐姐正在为受伤的矿工伯伯疗伤。”安妮脏兮兮的小脸涨得通红：“她给玛莎阿姨的绿色药水，连断腿的罗克叔叔都能站起来了！”
    卡拉什微微一愣。
    罗克是昨天受伤的一名兄弟会成员，他的腿被追杀的骑兵砍中了骨头，即便是营地医生玛莎都让他放弃断腿，却没想今天居然就站起来了！
    “让一下！”
    他突然发力挤进人群，粗布外套被扯开线头也浑然不觉。
    当终於衝破最后一道人墙时，青年昂起头猛地僵在原地，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被他拋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