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月楼,最高层。
此处有淡淡幽香瀰漫,清雅芬芳,却又霸道地將其余脂粉味尽数压下。
寥寥几个灯笼配合著月光,令一道倩影在帷幕后若隱若现,於朦朧间更能动人心弦,不像身在秦淮,却像在月宫仙界。
隔著一扇寒梅屏风,老鴇一脸討好的笑容诉说著此番来意。
“……我知道了,妈妈且去,奴家隨后便来。”
纤细的声音如一道清泉,直流进人的心底,令老鴇喜笑顏开,千恩万谢地走了。
不多时,屏风后头转出个手捧琵琶的倩影,精致白纱裙透出一点玫红抹胸,披帛缠绕於两臂间,轻移莲步。
半透明白纱將容顏遮掩,更添一丝神秘,眉心处贴有五瓣红梅的鈿,小巧琼耳躲於如瀑青丝之中。
步伐轻盈,婀娜多姿,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优雅,自然清新。
一些恰好见到的酒客,目瞪口呆,有些將杯中佳酿尽数倒在身上而不自知,引得身边姑娘埋怨。
“瞧瞧这身段、这步伐、还有那一手好琵琶……”老鴇躲在暗处,讚嘆不已,“果然是万里挑一的魁娘子,在她面前,便是百链钢也要化作绕指柔哦。”
叶恩恩正在雅间內强顏欢笑,只感觉如同坐监,听到传来脚步声,便逃也似地起身去开门。
“好叫公子爷知道,这是扬州魁苗娘子前来献艺。”
徐弘远也正觉得无聊,听到苗娘子三字有些错愕,“是苗月儿?”
陈阳已经吃得差不多,正慢条斯理地喝茶:“怎么,你认识?”
“师父不晓得,这魁娘子確实有名。”见陈阳询问,徐弘远解释道:“她弹得一手好琵琶,常日以轻纱蒙面,曾有富商为观其容顏而一掷千金竟不可得,她自言只有风流才子能见其面容,引得无数文人墨客竞相追捧。我自认是个俗人,不通文墨,向来不去招惹这位魁,不知她今天为何自己上门?”
陈阳瞭然,於心中暗道:自然是为了你徐大公子魏国公府的名头,什么佳人才子的,不过只是立人设的炒作,手段与我那世界明星买热搜没什么不同。
也就是太学生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喜欢追逐偶像,时不时搞些大新闻。
殊不知这世上再美的女人,一样会变老,一样要吃喝拉撒。
徐弘远在魏国公府再不得重视,也是这秦淮河所有风月之地都要迎奉的人物,出门在外,代表的是国公府的顏面。
这人心地不坏,却太过年轻且太过天真,完全不懂世间险恶,欠缺人生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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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阳正在思索,听得身后门扉一声轻响,幽香芬芳。
对面的徐弘远双眼当即直了,举著筷子的手凝滯在半空中。
“公子这是怎么了?”
叶恩恩引著苗月儿进来,看著徐弘远的模样,语气略微泛酸,“莫非是失了魂?”
鼻尖轻动,闻到不一般的气味,陈阳眼神变得锐利。
这魁用的不是一般脂粉,应该是夹杂了异种曼陀罗的粉,可惑人神智。
他过去跟隨袁公探墓时,曾见到过一株以尸体为养料而绽放的黑色大曼陀罗,那东西盛开后会散发出一种奇特幽香,闻到气味后,会因此出现致命幻觉。
当时只记得不慎中了招,失足摔下了某个深坑,因此头破血流,在垂死挣扎间因祸得福,莫名觉醒了关於地球的记忆,所以记得十分清楚。
每当午夜梦回,也总是时不时想起那朵妖冶的黑色曼陀罗。
苗月儿……此人莫非是苗女?
陈阳记得,那生有黑色曼陀罗的古墓便是位於湘西,附近就有苗寨,苗家女儿又向来神秘,其中多有奇人异士。
想到这,陈阳心中只剩警惕,並无半点风流慾念。
单手捂住口鼻,陈阳缓缓回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对纤尘不染的玉足,脚趾圆润如珠,皮肤吹弹可破,於脚踝处戴有蝴蝶银鐲。
此世中人多有缠足陋习,无论贫富皆趋之若鶩,这也是陈阳不近女色的缘故之一,以他的审美,实在无法欣赏所谓三寸金莲。
如此一对天足,在风月之地已经少见,出现在魁娘子的身上更是离奇。
秦淮河的客流主体,也就是那些文人士大夫並不喜欢大脚,当年洪武帝之后因为並未缠足的缘故,就被这些酸腐之人在背地里称为大脚皇后。
“这位贵客,奴家的脚好看么?”
陈阳抬起头,只见一对明亮如月的倩目似笑非笑。
这女子烟视媚行,顾盼生姿,脸上轻纱遮掩了三四成容貌,楚楚可怜的样子惹人怜惜,媚骨天成。
叶恩恩在一旁本想看看陈阳出丑的模样,不料,却反而见到如临大敌的戒备。
怎么回事?
好像站在这人眼前的並非国色天香的美人,而是什么剥皮拆骨的妖魔鬼怪。
“好看。”陈阳冷冷道,“这样一对天足,在应天府的確少见。”
“道长也没喝酒,怎么就糊涂了?”叶恩恩一脸莫名其妙,调笑道:“魁娘子生来一对纤小双弓,如何是天足……”
话音未落,站在她身边的苗月儿已皱起眉头。
她闪电般地出手,以手掌外沿打在叶恩恩后颈。
忽然受此一击,叶恩恩两眼直翻白,摇摇晃晃,最后如软泥般倒在地上,饭桌上的徐弘远仍旧一副魂飞天外的样子,双眼迷离,似乎什么也没看见。
陈阳道,“姑娘不仅幻术了得,身手也不错。”
“贵客过奖了,我来这秦淮河畔已有小半年,识破我幻术的只你一个。”受到陈阳夸讚,苗月儿並没有半点高兴模样,反而面露寒霜:“敢问贵客是谁,上门又为何事?”
“我什么时候找过你了?明明是你自己送上来。”陈阳只觉好笑,“我不管你在秦淮河有什么图谋,都与我无关,也无意多管閒事。”
“如此说来,是误会了?”
苗月儿將信將疑地看著陈阳,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声音甜腻。
“只是奴家有一事不解,小道长体魄虽强,却尚未通法,为何抵抗得了奴家的幻术?”
这夹子。
陈阳寒毛倒竖,警惕道:“这个嘛,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道长真是见外。”
苗月儿仍旧捧著琵琶,巧笑嫣嫣。
“若是这样,奴家就只好想办法让道长说真话了。”
听得这话,陈阳立刻將重瞳珠放至眼前,提防地看著苗月儿的方向。
透过重瞳珠,他已见到一个光点自苗月儿的袖口飞出。
倒斗笔记里曾有过记载,西南边陲之地,有“痋、蛊、降”三大秘术。
其中蛊术多见於苗人,乃是用多种剧毒之虫,例如蛇、蝎、蜈蚣、蟾蜍、壁虎等,养於器皿之中互相廝杀吞噬,直至存活至最终的毒虫便为蛊。
根据毒虫的不同,蛊的能力也会有所区別。
据传闻,此法传女不传男,变幻莫测、难以提防,一旦中蛊,等同於將性命交到了施术者的手中,任其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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