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五蛇宝羹,冤家路窄
曲素梅朝著陈阳微微一福,柔声道:“素梅见过道长,多谢道长出手相助。
她约莫二十许的年纪,气质温婉、肤色白皙,不施粉黛的面貌清秀可人,人如其名,恰似一朵素雅的梅,朴素衣裙未能减少半分顏色,反而多了几分平易近人之感。
“不必多礼。”
心如铁石的陈阳向来不怎么欣赏美人,对曲素梅的示好只是简单点了点头,
他想著此番既然要借墨家的势,纳个投名状还是有必要的。
再说铁头陀的法器一一旗檀钵孟也落到了自己的手上,仔细一算,其实好像是赚了。
“距离二月初二没几天了,不知那位孟兄何时能到?”
进入了墨家营房,陈阳放下行李,朝著鲁矩问道:“洞天之內的机关,阵法繁多,早些进去,也好多留出些时间—若没有些许护身手段的人,此番便不要带进去了,那地方用不著太多人力,人手一多反倒碍手碍脚。”
“孟师兄常年游侠,腿脚极快,明、后日必能前来匯合。”鲁矩回答道:“他是我墨门剑术第一,此番进入洞天正可倚仗其手段;曲师姐尊天志、明鬼神、掌医药,擅长救治伤患这样吧,我们三人与道兄一齐进去,留其他门人弟子在此守候,如何?”
“甚好。”
陈阳点点头,如此一来,自己这方已有五名通法,有道是人多力量大,没意外的话,葫芦洞天里几乎可横著走。
安置下来后,便在营地里修炼,逐渐又快到了傍晚。
墨家门人衣著素朴、不喜奢华享受。无论是通法之人还是普通门人,都享用一样的衣食,贯彻其“兼相爱”的理念。
为准备晚餐,眾人已开始一齐动手,菜式很简单,不过是糙米饭、野菜汤、
加上两片醃肉。
由於凤眼鸡王每日里必定需要蛇胆明目,於是陈阳自行出了营地,打算去附近捉条蛇,將蛇胆餵给阿坤,蛇肉拿回去加菜。
苗月儿不会下厨,也帮不上忙,又不好干坐在那里,於是便背著掘子甲,像条小尾巴般跟在陈阳身后。
来到了一处草丛边,见已经远离了墨家营地,苗月儿小声道:“这些墨师倒真是难得好人,日子过得比常人还清苦些——.”
“怎么过活是墨家自己的事。”
陈阳拿著根木棍,隨意地拨弄著面前草丛,行打草惊蛇之举。
“世上总有仁人志士,你以为他们清苦,或许別人乐在其中。”
正说著,只见草丛里出现一条豌痕跡根据陈阳多年跋山涉水、野外取食的经验,这应该是条“蛇径”。
人有人道,车有车道,蛇这玩意爬出洞穴游走,也有其固定的几条路途,等閒不会改变。
上次来这裂谷,陈阳捕过的蛇已不下数百,他早已能够通过这痕跡来判断蛇的大小。
“个头挺大,这条痕跡上的杂草已被压扁、枯黄髮黑,可见毒性也是不弱,
就它了。”拍了拍头顶,陈阳对凤眼鸡王道:“找著了,今天凑合著吃一颗吧等会再给你餵颗参元补气丹。”
並非陈阳偏心於凤眼鸡王,只是探访葫芦洞天的时候,鸡王將有著大用处,
得狠狠卖些力气。
有道是皇帝还不差饿兵,饶是陈阳心黑,此刻也得令凤眼鸡王吃好喝好、以养精蓄锐。
顺著蛇径一路找到碗口大小的洞穴,陈阳收集了些枯草点燃,用张呼风符,
很是阴损地將浓烟尽数灌进了洞穴里头。
未过多久,只听得一阵的响声,立即便有毒蛇从洞穴中探出了菱形的脑袋,原来是条红眼的“竹叶青”。
此蛇体型很是壮硕,鳞片上的绿色极为纯净、散发著嫩叶般的光泽,在边缘处则呈微黄色。
凤眼鸡王早已站在洞穴后方,见陈阳引蛇出洞,闪电般地一个啄击,铁喙便把这条红眼竹叶青洞穿,从洞穴內扯出。
只见这条蛇长约一尺五,有著三指粗,尾梢末端亦呈赤色,剧痛之下条件反射般地將身体一卷,就要缠死鸡王。
鸡王猛地將头一甩,蛇躯砸在地上,发出声闷响,接著利爪便按住了七寸,
如小刀般锋利的铁喙就著其身体往下一划,熟练地开膛破肚,將蛇胆完整地给叼了出来,无一丝破损。
將蛇胆生吞下肚,它拍了拍黄铜色的翅膀,显得很是愜意。
虽是久別重逢,一人一鸡也配合得极为熟练。
拿出匕首將毒牙毒腺除去,將蛇皮连带著鳞片一齐剥落,手段利落,陈阳对苗月儿说道:“就用这玩意儿打个牙祭吧,够咱们几个尝尝味道了也就这块毒蛇多的地方才能养得起阿坤,否则蛇胆吃少了,灵性不增反减。”
“毒蛇?”苗月儿皱起脸,“蛇还能吃么?你自己一个人享用吧,我便是饿死了也不吃这东西!”
养蛊归养蛊,若真是要吃毒虫之类的事物,这位魁娘子自然是不愿意的。
“真香!”
美滋滋地喝下一大口蛇羹,苗月儿的双眼弯弯,仿佛两道月亮。
放入茯苓、木耳、香菇等辅料后烹出的乳白色汤汁香气扑鼻、醇厚甘美,雪白的肉片如瓣般绽放於囊汤中,赏心悦目之余,味道鲜美至极,令人恨不得吞下舌头。
若不是亲眼见到陈阳主刀,没人会將眼前的这道美味与毒蛇联繫起来。
“蛇羹能活血补气、祛风除湿,不仅可祭五臟庙,更可进补。”
说话间,眾人已狼吞虎咽地將蛇囊吃完,唯有陈阳不紧不慢地饮著汤水,隨意喝了两口后,等到热气渐散,就將碗放到了掘子甲面前,在小东西开心地喝汤时,缓缓说道:
“这道蛇羹是我小时候与先师去岭南倒·去岭南游览的时候,从一个老农那里学来的。”
“受材料所限,这道蛇羹还是个简化版,正儿八经的话,要用上金环蛇、银怀蛇、饭剷头、水蛇、锦蛇,还有一味菊,號为五蛇宝囊·其实这毒蛇就像赤鮭,毒性越强,滋味越美。”
苗月儿吃了蛇囊后,对於糙米饭野菜汤再也难以入口,眼巴巴地看著陈阳,“怪不得你们搬山派不炼丹了,丹药哪有这东西好吃,你有这么手好厨艺,
不如去应天开一家饭馆子好了咱们上路也有这么些天,你怎么今天才下厨?”
“我这厨艺也就一般,其实主要是材料好-先前我在洪州的时候认识位老前辈,那才叫好手艺。”
一顿蛇羹加上谈天,陈阳已成功地拉近了自己与墨家眾人的关係。
翌日下午,正如鲁矩所说的那样,太阳还没下山,一名魁梧汉子便一手提著沾血青铜剑、一手提著人头,大摇大摆地来到了营地之中。
身上仍残留著惨烈杀气,粗褐麻衣露出的几道拧伤口犹自滴著鲜血,只浑然未觉。
陈阳猜测此人应该便是孟横秋,只见其声如雷霆、豪迈地笑道:“各位,我回来了!”
將手中人头拋在地上,孟横秋还没来得及开口,曲素梅已经抢上前去,二话不说,先连点其伤口附近的几处大穴,止住流血之势后,隨即运气以法力操纵鱼线般的麻纤为其缝合创伤。
“孟师兄。”鲁矩走过来,关切问道:“怎受了这么多伤?”
“好教矩子知道。”孟横秋咧嘴笑道,“齐仙盟那边又派出了两名好手来此,彼辈在入山前为补充给养而洗劫了一群山民,恰巧给我撞上后,便一路追杀过来,如今除却一名使快刀的女子逃脱外,其余已尽数被我诛杀那女人约莫已经去了齐仙盟那边,有块七彩宝鳞护身,等閒伤她不得。”
使快刀的女人?
陈阳暗道不是冤家不聚首,自己与这彭玉蛟还真是孽缘,走到哪里都能撞上。
如此一来,倒是省了找她的功夫,不用日后去寻其麻烦,直接在此与其做个了结。
两件事並做一件,算是方便。
见孟横秋无恙,鲁矩才有心思去看地上那颗人头,仔细辨认后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他。”
“哦?”陈阳適时捧限道:“鲁兄认得这死人头?”
“这人姓王,浑號巡海夜叉,不知从哪习得一身食人脑髓的邪功,原是洞庭湖附近出没的水贼,十分狡猾。”
原来那女人离开了彭泽,又跑去洞庭湖立杆子、做水贼勾当—-见陈阳眼中寒星闪烁,明显动了杀意的样子,鲁矩有些奇怪,低声询问苗月儿:“苗姑娘,
道兄这是怎么了?”
“和这王夜叉在一起的女人,多半是这位陈爷的冤家对头,先前已经交了两次手。”苗月儿小声道:“本打算此间事了再去寻仇,谁料这么巧,竟在这湘西撞上了。”
鲁矩早在狙杀铁头陀时便已见过陈阳手段,闻言道:“那女人竟能在道兄手里逃脱?果然有两下子。”
“矩子,我是一时不察才叫那妖女跑了。”孟横秋大为不满,挣扎道:“下次见面,定將其斩於剑下!”
“住嘴。”对这同门的態度,曲素梅便不那么温柔,她抬起手砸了一下对方脑袋,“老实坐著,小心伤口开裂!”
孟横秋五大三粗一个汉子,在这身高只到他胸口的小女子面前,却是低眉顺眼、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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