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神树脚下,鹊鸟之灾
尾羽虽轻,情义却重,如此性命精华凝聚之灵宝,陈阳打算將其与先前得到的七彩宝鳞护心镜合炼,此去辰溪一行,除却购置些好硃砂外,正好寻一处清净之所暂时闭关落脚。
葫芦山崩裂的势头越来越快,山体每过一刻都会出现新的裂痕,碎石不断从峭壁上滚落,又於地面摔得粉碎。
烟雾瀰漫,尘土飞扬,贯彻链气之术而修建的上古洞天,正逐渐失去其遮蔽,其中玄机也隨著气运一同流失,最终化做寻常遗蹟。
灵脉脱困令裂谷焕发生机,和风细雨,群山如画,苍茫的天地之间,正有行人踏歌前行。
上得山崖处,还未等陈阳呼喊,不远处的藤蔓里就探出个鬼鬼崇崇的脑袋,
头顶一株碗大的灵芝。
子依旧是一副惫懒的神色,两眼查拉著,就像是没有睡醒,嘴中仍嚼著什么。
见得陈阳来到,它的长耳查拉下来,面色恭谨地將口中草料吞下,低声道了一句“掌门老爷”。
多日不见这骤子,体型却是更加圆润了些,毛色油光水滑,显然近来伙食极好,在这林子里几乎未遇见什么威胁。
自当日与陈阳离別后,它並未在此久留,自行在林间閒逛,借著聪慧的直觉主动避开了周遭的陌生人物,饿了就吃山茸、灵芝,渴了就饮露水,著实过了几天逍遥日子。因察觉到葫芦山有异状,猜度陈阳已经功成,这才於近日不时地来林海边缘查看。果不其然,恰好等到了陈阳一行。
苗月儿主动上前盘点了一番,见留在骡子背上的行李一件不少,便满意地对陈阳说道:“师兄,骡子这番算是挺用心,修为也有精进,看来功课是没有落下。”
陈阳淡定地道:“它在这林海里头徘徊玩耍,自是轻鬆愜意,此番不知吃掉了多少灵药奇珍,若是修为没有进展,我要用雷法抽它!”
骤子打了个哆嗦,露出討好神色。
它感觉得到自家掌门老爷修为又有进益,精气神饱满而內蕴,站在那里仿佛一座高山,叫它兴不起一点的逆反念头。
“行了,你也別总嚇唬它,若是做得好,该夸就夸。”苗月儿將骡子头上的灵芝取下:“这东西成色不错,价值匪浅,是你采来献给师兄的么?”
听到师兄二字,骡子好奇地望向陈阳,只听得后者道:“苗师妹已正式入我搬山派门墙,你称呼一句师叔便是。”
骤子这才道:“师叔说得是,这四叶灵芝正是前几日我閒逛间,不经意经过好大一株神树,从其根部附近寻来,见其成色不错,便拿来献给掌门老爷,谁知因此而惹怒了群恶鸟,將我好一通追赶,还在屁股上啄了一口狠的——”
说著,骤子转过身,果然可见一道已接近癒合的伤口,大概寸许长,位於腿根位置,几乎命中了要害之物。
叫什么师叔,显得我跟个男人一样,还有这骤子的行货倒是挺大,苗月儿羞涩地將脸偏了过去,陈阳则板著脸道:“你可招惹了那群鸟儿?从实说来。”
“並没有,我与那群鸟儿井水不犯河水,只是它们见我取了这株灵芝,便想要追击抢夺。”
“反了这帮扁毛畜生,敢打我的骡子!”陈阳皱起眉道:“前头带路。”
苗月儿心道你与一群鸟儿生什么气,气量也未免太过狭小,哪里有一派之长的样子。反正灵芝也已到手,此地距离辰溪文远,何苦节外生枝?
想归想,话却没有说出口,陈阳愿意为饲养的精怪出头,虽然显得护短了些,但对於其门人弟子来说並非坏事。
见陈阳愿意给自己撑腰,骤子登时便有了底气,高昂著头颅,屁顛屁顛地在前方引路,带著陈阳等人往林海深处走。
当时於林间搜寻铁头陀踪跡的时候,陈阳便已注意到此地生有一棵极其隱蔽的神树,踪跡被暗合地势的其余植株所掩盖,因为当时急著赶路,所以並未深究。
骡子误打误撞之下去到了那神树的附近,便记下了其周边地形。有道是老马识途,此类生灵对於曾经到过的地方,哪怕仅是路过一次,也记得十分清楚。
在树木之中七拐八拐,以一种隱含规律的方式连续绕了些路,眾人便在视野的尽头处见到了一棵至少有数十人合抱粗的参天巨树。
其枝叶茂密如云,將附近数百步庇护於下,树荫里生长著大量珍惜植物,其中不乏野参灵芝,白芷朱果等物。就此一看,螺子带回来的那一株四叶灵芝,在所有灵材里远远算不上顶尖。
“好傢伙。”苗月儿见到眼前这么多的药材,眼晴都看得直了,其中有些正是她配置三世涅膏所需,“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若是將此地放了过去,岂不是白白与这些珍惜的野生灵药失之交臂?想到这里,难免对陈某人的高瞻远瞩感到钦佩。
此行归根结底是为打击报復而来,但眼前灵药遍地的景象確实没有让陈阳震惊。
他知道,这一株参天楠树可算是林海间的树王,根系遍布之广难以估计,將附近灵气造化尽数汲取於一地,足以令所居之处的生机,强过林海间其他地方不止一筹,这才令眼前的珍贵药材扎堆出现。
同时也引来了那些与药材共生,担任其看护之责的生灵,也就是那些在神树之上筑巢的东西。
螺子才一露面,枝叶间立即便是一阵嘎嘎乱叫声响起,粗粉的嗓音听上去很是粗鲁、急切。
即便不懂其鸟语具体有什么含义,也能感受到绝不是什么好话。
枝叶缝隙之间,不时可看到蹦蹦跳跳的身影扑扇著翅膀,它们聚集到了陈阳头顶,鸣叫著盘旋,隨即灰白色的腥臭鸟粪如雨点般落下。
“原来是群喜鹊—怪不得这么惹嫌。”
陈阳见状,面色彻底冷了下来,对於先前骡子所交代的事情已信了十分,先祭起呼风符,將落下的不洁之物尽数吹向一旁。
喜鹊虽被世人认为是吉祥如意的象徵,更有鹊桥之类的美好神话,但若是如陈阳这般常在野外活动的人,便知晓其性格其实十分恶劣,可谓残忍而暴躁,连老鹰也敢群攻,其实是鸟中流氓。
这些鸟儿攻击性极强,平日里无事也要生非,经常胡作非为,好斗之余,又报復性极强,如果输了一场爭斗,就会召集所有的亲友来报仇,报完仇还会记住对方模样,以后一见面就斗殴,不死不休。
且食性广泛,几乎什么都吃,无论是穀物、昆虫、乃至於一些小动物,只要被其盯上,几乎无法逃脱,有时还啄食腐肉,因此死后户体会散发难闻臭味。
陈阳之所以这么清楚,其实是因为年幼时便曾被这些杂毛所欺。堂堂搬山道人,也难免有心酸的时候。
“这群混蛋—”
苗月儿嚇得面色煞白,若是没有陈阳刚才那一张呼风符,此刻搞不好她就沾染上了鸟粪,对於她来说比挨上一刀更可怕。此刻早没有了袒护这群坏鸟的心思,恨不得將其尽数打杀下来,去去餵狗。
在眾多喜鹊之中,为首的那一只最为瞩目,其体型比寻常喜大个两三倍有余,尾羽上有著白斑,双翼不是寻常的紫蓝虹色,几近一种纯净的绿。这只绿翼喜鹊的鸟喙隱隱泛红,便是当日啄伤骡子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发出刺耳笑声,嘲讽著陈阳一行。
心中动了怒意,陈阳也就不再留手。
气机勃发下,周身电光乍现,银链般的雷法被他以左手中指引动,激射向空中绿翼喜鹊,命中后又在其他喜鹊身上来回跃动。
剎那间半空中光芒闪烁不断,羽毛如雪纷飞,紧接著,无数只喜鹊纷纷栽倒在地,其中就有那只体型最大的绿翼头鸟,只见其浑身焦黑,双爪不断抽搐,
已是接近断气,身上散发出了浓烈臭味。
粗略算去,已有近三十只喜鹊倒在了陈阳这新近修成的一指惊雷上,此法正是取自当时伏虎岗里小天师张从周所使雷法,可谓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些天里,陈阳已將七心化神诀的第一关,也就是炼心之术初步修成,此刻心气大盛之下,纯阳雷用的已是越发精熟。
见得首领落地,周围树上的喜鹊不惧反怒,纷纷噪地大叫起来以呼朋唤友,一时竟有山呼海啸之势。
只见其纷纷扇动著翅膀,铺天盖地般地朝陈阳二人涌来,眼看著就要將他们淹没。
“这哪里是群鸟,简直是欺行霸市的土匪。”
苗月儿也是心头火起,被这些不知好岁的鹊鸟所激怒。
由於蛊虫天性被禽鸟之类所克,为避免小金子受到什么闪失,便只以一对银鐲上的铃鐺作为护身手段,双手接连晃动,释放出一阵夺铃音。
《七心化神诀》,除却有关玄窍的炼灵阵法,便是以修炼五臟、中脉为主。
经眾人商议后一致认为,此法並不一定要按照行功顺序那般,必须以火宫殿为起点,而该按照各自所修法力的不同,自选一种五臟之气入手。
苗月儿除却御使蛊虫外,便是使用这夺铃音为护身手段,而五臟之中肺藏魄属金,恰好与她的金蛊和夺铃音相契合,因此她便以肺臟为切入点。
经过修持之后的夺魄铃音,其效用越发明显,苗月儿檀口微张,吐出灵气配合著音波释放,令乌压压一群鹊鸟失去了对身体的操控,失衡著撞向地面。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有陈阳这么一个主人,看似惫懒的骤子也有样学样,
撒开蹄子就在地上的鹊鸟身上一通乱踩,
经过这么一通摧枯拉朽般的攻势,余下来的鹊鸟方才有些投鼠忌器,鸣叫声顿时收敛下来,各自龟缩到枝叶底下,畏惧地盯著陈阳。
有道是恶人还须恶人磨,这些恶鸟借著筑巢於神树上的便利,靠著取用周边灵物为食,日积月累下来,势力远超其他鸟类族群,在肆无忌惮之下,终於是撞上了陈阳这块铁板,便引来了灭顶之灾。
恰好陈阳修炼《七心化神诀》有了初步成就,缺少个用於练手、验证的对象,这些鹊鸟的举动,无异於自己送上门来。
將周围的鹊鸟清扫了一遍,直到眼前再见不到活著、能蹦噠的傢伙后,陈阳这才停下手来,“好了,得饶鸟处且饶鸟,今日便到此为止。咱们几个分头看看附近有什么年份足的好药材,搜罗一下。”
“鹊鸟的肉倒是臭得很,並不能吃,还是留在地上给这棵大树做肥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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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月儿听了,立即將背后竹筐里的分山掘子甲放下来,隨即去附近一通採集寻找,几乎將竹筐填满,价值近乎是同等重量黄金的数倍,便是两个精怪也同样大有收穫。
陈阳只隨意地捡了几样便停下了手,对於採药没有表现出很大的兴趣,而是眯著眼,观察起了面前的神树。
“这次去辰溪,不一定有可用的票號换趁手的银两,反正来都来了,乾脆取些楠木过去贩卖,也好作为本钱—-虽说我向来使用桃木多些,但这楠木作为中土最贵重的木料,各种价值只在桃木之上,且若是从这神树身上取得的原料,则更加贵重。”
陈阳思考看道:“我也不多取,也不需要將这棵神树整根伐倒,那样不过是竭泽而渔。只需找几根粗壮点的树枝打落下来,日后还是可以继续增长的嘛——.”
或许是感受到了陈阳的目光不善,又或许是被先前的衝突所震,生长得极高极大、且也產生了灵性的神木,隱隱朝著陈阳散发了求饶的意念,恳求对方高抬贵手,言及那群惹事的喜鹊与其本身並无太大关係—-树木成道化形,其中艰辛又是牲畜之属的无数倍。
便像是这神树看似宏伟,其实自保能力极为有限,在如今的陈阳面前便如待宰羔羊,无论对方提出了什么问题,只怕都得答应。
谈好了条件,主意已定,挥手又以雷法將挑选好的几根枝丫劈落,继而文以搬山符將其摄来拼装,以手头现有工具略微製作改装后,已成了车辆模样。
將螺子套好,行李放在车上,也不用陈阳吆喝,报完仇后心平气和的螺子便主动拉起了车,领著眾人往辰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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