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血裔,传承
“法力道术,归根结底重在个人的修持,但不代表血缘在修行人的传承方面就毫无用处。”
“除却依靠个人的机遇开窍外,资质根骨,其实也可以世代相承,並通过不断引入更优秀的血脉,而令后人的道途越发通顺。”陈阳想著,“乃至於前人留下的一点真灵也可以庇护后人,所以修行其实也是世代积累的过程,因而传承尤为重要。这也是为什么名门正派大多源远流长,且喜欢把自家歷史往远里扯的缘故,因为门派的歷史,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看做实力的象徵。”
至於为什么血脉后裔这条路子如此有用,道人们对此却不大热衷,原因其实简单。
后人的根骨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前人修炼时產生的灵性变化遗传给了下一代,使得其更容易掌握前人修行过的法术,而与此相对,灵性越是强大的生灵,
想要诞生於这世上也就越困难。
作为方物灵长的人类生育后代需要十月怀胎,相比起来,老鼠生一窝却只需二十天,且一年能生个五至七次,每胎能有个十只左右,这就是差別了。
至於那些精怪,警如蛟龙之属,想要產子便比常人还要困难一些。
这也是为什么那头赤在见到陈阳身上的避水游龙甲后,就发了疯的缘故。
陈阳猜测,天师之所以能代代相传,除却其符篆之道的精妙外,应该也懂得一手利於生子的房中妙术。
这並非是他的无端妄想,其实张鲁作为第三代天师,曾经於汉末时期作为师君主宰汉中一地,靠的便是其母亲取悦了当时的宜州牧刘焉,史书记载“张鲁母始以鬼道,又有少容,常往来焉家。”
所谓少容,指的便是驻顏有术,有著少女般的容貌。
天师之女的身份,不仅代表著一位修为深厚的修土,同时也代表著一个门派未来的昌盛,这就是很值得思量的事情。
有这样的明珠在手,正该待价而活,明明天师如今至多也就几十岁,即便不能飞升,也距离逝世还早,何必这样火急火燎,要为其女儿安排归宿?难不成他与金燾一样,身上也有什么暗疾旧伤,命不久矣?
听得陈阳的疑问,张玉琪微微嘆息、闭口不言,身边驱邪院首座张景明则开口道:“虽然这是天师府的一桩隱秘,但咱们爷俩投缘,你又与玉琪丫头有些交情,告诉你倒也无妨。反正以你这小牛鼻子狡猾似鬼的性子,也不会傻到去大肆传扬。”
“既然是隱秘,那还是別知道的好。”陈阳冷静地拒绝道:“懂得的太多並非好事,我此来本也只是登门拜访,无意多事。”
“你这小子果然机灵——”
张景明话才要出口,就被陈阳顶了回去,闻言不免有些鬱闷。
“可你不想让老牛鼻子说话,不是要让老牛鼻子恋死吗?我偏要讲,你听好了,天师总掌三山符篆並非没有任何代价,每代天师的寿数与常人並不相差太多,乃至於有几任的天师年纪轻轻便仙逝,便是因为天师之宝一一阳平治都功印的缘故。”
老祖天师张道陵飞升之后,留给后世三样宝物,分別为剑、印、符一一也即三五斩邪雌雄剑、阳平治都功印、正一盟威符篆,其中正一盟威符篆就是流传至今的正一派符法,而剑印则可视之为天师衣体。
从张景明口中得知这事后,陈阳微微有些错,隨即便恢復了正常。
有道是福祸相倚,若这样法宝真有损折寿数的弊端,那么其威能必然也绝非寻常。
“此印乃是天师符法的基础,也可称为方法根源。”
张景明道:“若是这法印出了什么闪失,那么其余法的效力也就要大打折扣,所以你可知道这件宝贝的重要了吧?宝贝虽然有灵,若是无人祭炼供养,渐渐便会流失灵性。可这件宝贝太过强大,等閒人却是背不动。”
陈阳心道这倒与自己的情况有些类似,天师身负阳平治都功印,自己则身负两尊护道鬼神。若是己身有个什么闪失,护道鬼神失了依凭后成为孤魂野鬼,他创下的搬山派符法与法也就失去效用。
怪不得天师一般坐镇於龙虎山,绝不轻易外出。
看来真正的天师是三五斩邪雌雄剑与阳平治都功印,至於天师,倒更像是给宝贝配了个人。
“若天师血裔使用此宝要耗费十成气力,那么其余人则是百倍、千倍,所以此印只有在天师一系內代代相传,若是修为不足者受了这天师之位,便像是三岁小儿挥舞大刀,如何能不反伤自身?”
讲到这,张景明嘆了口气,皱眉道:“当代天师接任时尚未炼就內丹,有了阳平法印后虽可运用阴神级数的法力,修为却再难有进展,如今恐怕是—”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天师之位虽然荣耀,未必不是一种束缚。
这代天师有一儿一女,张从周註定要接任天师、不需担心,於是想要在这次罗天大给张玉琪寻个好婆家,也算是用心良苦。
所以张玉琪才在天师的面前硬气不起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次受了法的符篆三宗年轻俊秀,因此事而云集於龙虎山,而前辈初次见我,又恰好赶上了这时节,误以为我也是为此事而来,所以前来观察。”陈阳微微頜首,“不过,我搬山派符法归根到底並非符篆三宗一系,实是民间术士,
我也对此事无感,既不想、也不適合参与。”
“这倒也不是个事。”张景明道:“符篆三宗乃至於清微、神宵各派,又何尝一开始就是自己人?你若有意参与进来,那让天师授张法篆予你,自然以后不是外人。玉琪丫头的修为也比从周那傻孩子强,更合適接任天师,只要招个上门女婿,也不怕后续出差错。”
正说著龙虎山赘婿的话题,张景明却话锋一转,“我与你虽然相识没多久,
也知道你是个根子里有些傲性的,恐怕不肯寄人篱下。而玉琪丫头我更了解,老牛鼻子一眼就看得出你们两个没那意思,落流水皆无意,那这事本也成不了。”
“至於弄虚作假的事情更是想都別想,嗣汉天师府到底还是有些规矩的。”
“规矩规矩,都是些闷死人的臭规矩。他不愿做天师府的人,我却並非不能做搬山派的人。”
张玉琪忽然一放茶杯,赌气道:“我也得了他一张法篆,改换门庭倒是名正言顺。”
陈阳知道这是气话,只微微一笑。
“丫头哎,你別说胡话了,我们两个听听倒是不打紧,若是传將出去—”
说著,张景明警向不远处有些呆愣的费德南,眼神闪烁。
这位洋道士自刚才开始便默默无声地在旁静听吃瓜,一时有些无法消受,见师叔祖望向自己,连忙道:“我我什么都没听到,对了,时辰不早了,我去將饭取来。”
说著,脚底抹油迅速开溜。
“嗯,是个聪明的。”
张景明见打发走了费德南,道:“既然话都说开了,也就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既然无心插手此事,那你就在山上隨便住上几天看看热闹,近来天师有些忙碌,等到罗天大过了后,我就帮你引荐,到时或有收穫。”
隨即又看向张玉琪,“你这几天也稍微避避嫌,不要总往人家这里跑,毕竟人言可畏。”
陈阳原以为张景明性格古怪,如今看来这位前辈虽然疯癲了些,正经起来还是老辣於世故的,到底是驱邪院首座真人。
“好,一切就听前辈的安排。”陈阳拱手道:“谢前辈解惑了。”
“嗯,今日也谈了许久,你早日安歇,我们改日再聊。”张景明点点头,看向坐在一边生闷气的张玉琪,“还坐著干什么,想在这吃晚饭么?快跟我回去吧!”
在洪州万寿道场说一不二的张玉琪,在龙虎山上,依旧要听从长辈的吩咐,
也怪不得她不喜欢呆在天师府受人拘束,面对既是叔父、也算是她半个师父的张景明,不敢顶嘴,乖乖地跟著去了。
费德南提著两大篮子饭菜回来,健步如飞,回到这小楼的时候,却只见到了陈阳一人,疑惑问道:“师叔祖他们呢?”
“已经回去了。”
陈阳正伏在桌上写著什么,虽然光线昏暗,但他眼力好,本也用不著什么灯烛。
“这下麻烦了。”费德南挠了挠头,“我向厨房要的是四人份的饭食,要是剩了恐怕要挨罚。”
“怕什么。”陈阳將笔收起,吹了吹未乾的墨跡,道:“有我在,这点东西还怕吃不完么?”
放下笔,在一旁净水盅里略洗了洗手,轻而易举地將三人份的饭食尽数消用,陈阳对费德南道:“你现在还没接触到修炼五臟六腑的层次,只要链气到了精深境界,气机远超常人,这点食量根本不在话下,便是隨意辟穀几天也是易事。”
“真是奇妙——”费德南嘆服地挠了挠头,好奇问道:“道长,你刚才在写什么?”
“天师府的一些注意事项,以后留给我搬山派的人作內部参考。”陈阳笑了笑,“我看这楼上还有多的房间,你如果不喜欢住大通铺,这几天不如去住小的那间,明日里我想去山上各处转转,到时还需你带路,若无事的话,就早些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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