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荆雷引,祝由术
“何必等那么久?”陈阳反问道:“我若是不降呢?”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齐仙盟主淡淡地道:“你若不肯归顺,就下去陪我那几位下属。”
“是么?”陈阳笑了,不慌不忙地道:“那就请盟主出手吧。”
见陈阳主意已定,齐仙盟主也就不再多言,她手掐法诀,於指尖凝聚灵光:“你方才冲我用了那么多道雷法,眼下也尝尝我的这招雷法如何?”
见齐仙盟主正在运气行法,陈阳便睁大重瞳小心提防,见其法力极为雄浑,隱隱散发出极强气势,於是不敢掉以轻心,只將心神绷紧,以便隨时应对。
然而,齐仙盟主施完了法术,身体周边却没有出现任何变化,唯有衣裙无风自动。
不好。
正疑惑间,陈阳猛地反应过来,隨即原地跳起,动作已然十分迅捷。
而就在陈某人双脚离地的瞬间,周边地面猛地开裂,从中伸出数道遍布著倒刺的荆条,灵蛇般朝他的双脚勾去。
陈阳虽已反应了过来,到底还是人在空中无处借力,又来不及施展遁法,只被那几根荆条绑了个正著。
果然是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刚刚还口口声声说用什么雷法,眼下却用这东西来埋伏..不过,也確实有些手段,不声不响、便令祸生於肘腋之间。
一边思索的同时,陈阳当即便要运劲挣脱束缚,却没料到这几根荆条竟无比柔韧,不仅没有被崩断,反而深深勒进了符甲表面,在上头留下多道痕跡。
隨即,更有雷光从地下顺著荆条蔓延而来,剎那间,便將陈某人的身影淹没。
符甲虽然坚固,却难以阻止雷光涌遍全身,陈某人因此而逃不脱、挣不掉,更被电得浑身酥麻,身体如筛糠一般抖动,双眼直冒金星。但十余息之后,凭藉著强健体魄与坚定意志,以及符甲源源不断的灵气供给,他总算是在这阵仗中坚持了下来,反倒是那几条用於传导雷光的荆条先一步被电得焦黑,自发从身上脱落。
吃了个饱的陈某人面上焦黑,倒竖的头髮更是根根分明,好在有头盔的遮掩,才没有完全暴露出狼狐模样。
陈阳略微调息了一会,问道:“..盟主果是好手段,不知这一式雷法又叫什么名堂?”
“能够接下我这法术,你也算是不赖。”齐仙盟主见陈阳完全承受下了那一轮雷击,
大方地道:“这一式正是我家传方术里的荆雷引。”
雷属木行,以荆条为载体施展雷法,也称得上別出心裁,虽失之霸道刚猛,却后劲十足,镇压之效只强不弱。若不是陈阳有符甲加持,换做其他人来,眼下也早被电得如同焦炭。
徐弘远见到此状,又见身边被擒住的几人看到这招后都有些不自然的反应,暗道怪不得这几个傢伙如此听这盟主的话,恐怕平日里也没有少尝试这荆雷引的滋味。
只听那盟主又道:“姓陈的,你所倚仗的不过是这套连通大阵的符甲,有胆便將其脱了,与我真刀真枪地分个高下。”
陈阳也不是傻子,怎可能就这么放弃现有的优势,以短击长?这等激將法,便是三岁的孩子也不会中招。他完全忽视了对方话里话外的讽刺意味,厚著脸皮道:“盟主法力高强,这护身之物於陈某而言十分必要,可脱不得。”
“你道穿了这身龟壳,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齐仙盟主闻言,小脚轻轻一踏,地面隨即又生出数根荆条,纠缠在一起,眨眼间已长到了她的腰际,外部轮廓隱隱像个人形,
只见她从怀中取出把匕首,朝著那一簇荆条轻轻一割,只听得“噗”一声,陈阳左臂的符甲下立即流出一道新鲜血跡,
这一匕首明明是在割手边的荆条,结果反倒像是落在了陈阳的身上,且无视了那一身坚固的符甲。
吃痛之下,陈阳倒並不显得有多惊慌,只是皱著眉头道:“.——-祝由术?”
“果然是个有见识的。”
齐仙盟主肯定了他的话,拿著那一柄小巧的匕首不断比划,每一次落下,便会令陈阳身上多出一道血痕。
“不错,正是祝由术。”
所谓祝由术者,其实由来已久,最早发源於上古,被人视作治病救人的手段,像是《黄帝內经》便曾云:“黄帝曰:余闻古之治病,惟其移精变气,可祝由而已。”直到现在,祝由术也仍被视作医家妙法,於太医院“十三科”中便设有“祝由科”。
单从字面意思来说,祝同咒;由,病所从生也。
《古今医统大全·卷之一》中曾述:“上古神医,以营为席,以芻为狗。人有疾求医,但北面而咒,十言即愈。古祝由科,此其由也。”由此可知,在祝由的时候,是要对冥冥之中的第三者说话作法,此即为祝由的真面目。也即通过移精变气,將病因转而嫁接到其他人或事物的身上,从而令病患恢復健康。
眼下,齐仙盟主所施展的祝由术,则是反其道而行之,从治病救人转变为了害人的邪术。
方才的荆雷引,使得陈阳的气息被地下生出的荆条所汲取,再通过祝由术的移精变气,便可令齐仙盟主施加在荆丛上的伤害逐一显现在他陈某人的身上,可谓刁钻无比、防不胜防。
眼下还只是隨意划拉几道口子,尚且没什么好害怕的,可若是捅进了什么要害部位,
或者將头颅割下,陈某人如今又哪里还有命在?
现如今,他的性命可以说已几乎被齐仙盟主所掌控,摆在面前的,也似乎只有归顺一条路可走。
“最后给你个机会。”说这话的时候,齐仙盟主面上虽在微笑,神色却莫名令人心中发寒:“跪地求饶,我便饶你一命,否则———“”
身上多处往外渗著血,符甲下的衣袍已快被染成血红色,自眾人与陈阳结识以来,从未见他受过这般重的伤势,各个都十分焦急。
尤其苗月儿眼泪都流了出来。只是她自己也是伤势在身,且对如何破解这祝由术毫无头绪,唯有眼睁睁地看著陈阳受罪,心中也曾想过要不要劝陈阳听那盟主的拉倒·毕竟,她本来也不是没有在齐仙盟內混过。可她又深知以陈阳脾性,表面上挺好说话,实际认定的事情駟马难追。
见齐仙盟主又举起了匕首,苗月儿顿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可惜终究还是没能阻止。
只见寒光一闪,荆丛的底部被一匕首削平,掉在地上。
这当即令苗月儿嚇得捂住双眼,生怕见到陈阳人头落地的场面,好在最害怕的场景並未发生,陈阳仍好端端地站在原地,吃饭的傢伙事儿也仍然在脖子的上方掛著,完好无损。
“哎呀,可嚇死我了。”
她擦了擦眼角,鬆了口气,隨即便急著要上前助阵,却被斜地里伸来的一只手死死住,转身一看正是张玉琪。
“你有伤在身,先別去,眼下只有他能与这盟主过上几招,咱们过去也是添乱,平白叫他分心,不如先静观其变。”张玉琪道:“若是有个什么不对,再上去抢他回来一起逃走就是了。”
身为天师之女,她在修行方面颇有些自信,但眼下,纵使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齐仙盟主確实是生平罕见的可怕对手。她自己是有些无能为力了,恐怕只有她那做天师的爹在此,还能有些办法应对。
“.......
对於陈阳的完好无损,齐仙盟主也显得有些异。
她望了望手中的匕首,又看向那切口十分整齐的荆丛,確认自己先前並未失手,於是好奇道:“你是如何破解的这祝由术?”
大概是因为失血的缘故,加上之前又受了那荆雷引的一击,令陈阳如今的面色有些苍白。
好在他体魄强大,虽然看著渗人了些,但伤势如今也已基本癒合,从怀中摸出一粒丹药塞进口中,藉此稍作恢復。
他倒也没有卖关子,而是不慌不忙地道:“祝由术的要旨,就在那移精变气之上。因我的气已被你截去,与那面前的荆丛相连,从而受制於你,既然够不到那荆丛,就只好在自身下些功夫。”
““.—笑话。”齐仙盟主先是有些错,隨即对陈阳之以鼻,“每个人体內的气各有不同,尤其你金丹已经成形,气机强盛、岂是说改就改的?不愿说的话,不说就是了,
何必用瞎话糊弄人?”
不怪齐仙盟主不信,而她所说的也正是常识。链气,也即是性命双修,在成长与修行之中会发展出其独有的特徵,除非散去功力重新修行,否则仓促之间,绝对难以更改。
饶是她想破头皮,也绝对猜不出陈阳用的是什么法子。
答案,正出在那可引发“羽化”的火珠上,也正是此物可在短时间內令肉体发生异变,这才令陈阳脱离对方祝由术的辖制。
当了解到对方的手段之后,陈阳当机立断,在接连受创的同时,立即发动了怀中的龙雀火珠,以其玄妙法力主动引发自身的“羽化”。
可以说,这是一招险而文险的棋。
在整个天宫之中,成功羽化的,唯有寄託了祖龙残魂的那一只龙雀,而失败的,却是成千上万的“羽尸”。死而不僵,只残留下对完整生命的渴望,那副模样也给陈阳留下了深刻印象。现如今,在那一身符甲之下,陈阳身上的创口虽然痊癒,却也纷纷变成了灰白之色,肋下更是生出了两个鼓包。
可比起在此刻人头落地,他也只能选择如此去做。至少渡过了眼前这关,日后或许还能出海去寻找解救之法,总比死在这里,或者受这盟主的奴役要强。
他自出道至今,何曾被人逼到过如此地步?
见齐仙盟主不信,陈阳也懒得多做解释,只是身上气机又强盛了几分,给人的感觉虽然一如既往,却又似乎多了几分陌生。
“来而不往非礼也。”陈阳冷漠地道:“盟主接招吧。”
他也不使用那以气御剑、剑光分化的法子,而是提起藏龙剑在手,纵身一跃,挺剑朝著齐仙盟主疾刺,身形快如闪电,仿佛一道残影,瞬息间便杀到了对手跟前,身手分明比之前更快数分。
对於陈阳身上发生的变化,齐仙盟主虽然隱有所感,却也不清楚究竟如何。她这一身本领,正在层出不穷的方术上,从先秦至今的各种法术,无论是有过记录的、还是被埋没於世间的,只要她愿意,便可以信手拈来,其中最为常用的,则是曾经流传於齐地的五行方术。
这方术以五德终始说为根基,算是最早有关於五行的运用,而荆雷引正是其中之一,
至於先前击伤苗月儿的亦同属这五行方术之列,名为“火云环”。
五行者,相生而相剋。陈阳如今倚仗的利器、申胃,俱是金铁之物,正该以火行克制见陈阳欺身上前,齐仙盟主没有多想,又一次故技重施,想要以火云环將其重创。
苗月儿作为亲歷者,深知此招的厉害,明白危险之处不在於那焚烧身躯的真火,而是隱藏於火中的无形气劲,即便將人摧筋断骨也是等閒,她立即出言提醒:
“师兄当心!”
只见陈阳面上忽然红光一闪,浑身气机进一步爆发,仅凭藉凌厉的气势,便几乎將袭来的火焰分割开来。
齐仙盟主是个识货的,一看便知这应对之法,心下惊异,暗道这是上清派的黄庭三叠,姓陈的还懂得这法子?这搬山道人的手段果然不少。
陈阳也是个会运用真火的,且手头掌握了不止一种真火,但他的真火质地与面前的“火云环”相比,还是有些小巫见大巫的意思。
没办法,已褪尽阴质的元神可轻易引发天地灵机的变化,就算是同样的法术,经由其使出也有著截然不同的效果,这正是“质”上的差別。
若想要將其破解,便要耗费更多的法力,所以他才久违地使出了这黄庭三叠,为的正是倾尽全力,毕其功於一剑。
此刻首先要做的,便是跨越面前的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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