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修家族,从供养凶地开始 - 第7章 巨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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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恆酷爱骑马,平日或是骑著在村里悠哉地招摇过市,或是在山野大路上呼喊狂飆。
    但他今日却將那马拽著,在原地转圜。
    刘恆自己也盯著地面,像是在驱使马匹踩踏什么东西,显得极为认真,连姜家几人行近都未发觉。
    姜承寿父子站在下风口,迫於那浮土实在太大,被马蹄扬起来,如同黄烟一般,便暂且站住。
    姜正杰上前一步,目光询问地低声道:“父亲?”
    姜承寿早已思忖过,他们已然得了仙缘,自有倚仗,姜家的大事谋定而动才是上策,不图眼下一时的仓促时机。
    见他爹摇了摇头,姜正杰也不多说什么。
    几人仔细看去,刘恆果然是在故意让马来回踩踏,所图者乃是一只足有面盆大的蟾蜍。
    只是马的天性使然,不愿踩踏异物,每次到了跟前都极力躲避。
    刘恆性子上来,像是较上了劲,一边用力拽韁绳、踢马腹,一边抡圆了鞭子,抽在马臀上。
    可怜那马扭著脖子,双眼惊恐张大,嘴角被嚼子磨得皮肉外翻,腹下早已被汗水湿透,起了一层白沫,却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被主人如此惩罚。
    看刘恆样子,是既想將那蟾蜍打死,又不敢亲自到跟前,便想骑马將其踩死。
    姜家几人看了看,姜承寿急於去找那灵物,趁著刘恆尚未发觉,便示意儿子们绕路过去。
    几人一边往回折返,一边仍然留意著刘恆那边。
    只见那马来回跑了许久,虽是尽力躲避,终究有一两次没能躲过,踩在那蟾蜍身上。
    那蟾蜍只是长得大,也不知道逃走,被踩得背上皮开肉绽,额角流了些白色毒汁,却也无济於事。
    或许是疼得急了,蜷缩起身子,只是一味地用两只前爪挠它的脑袋鼻子,仿佛这样挠一挠,就不会疼一般。
    此刻姜家父子大都已经转过身,绕过那土包后面,唯独姜正杰走在最后,慢了两步。
    他將刘恆和那蟾蜍的惨状看在眼中,想起小时候,没少打死过这东西。
    那些蟾蜍,也都如这只巨蟾一般,只会蜷缩在地,被打痛了就挠一挠脑门,乃至於翻一翻肚皮,直到被生生打死。
    现在想来,那些蟾蜍只是长得丑些,却也人畜无害,死的不明不白。
    再想到姜正浩,和那晚疯魔般的村民,乃至自家过去也是敦厚隨和,只是穷苦了一些,与这蟾蜍又有何异?
    或许也是与那蟾蜍一样,都有刘恆这个共同的仇家,此刻他却忍不住同情起那只蟾蜍来。
    一念既生,姜正杰也不去问他爹,自顾转过身子。
    深吸口气,道一声:“去!”
    转瞬之间,一道无形气箭疾射。
    便见刘恆骑乘的马臀上,一道血飞溅起来,像是被利刺猛得扎破。
    那马本就被刘恆折腾得心弦紧绷,经此一下,彻底受惊,抬起前蹄一声嘶鸣,便顺路狂奔。
    刘恆大惊失色,口中一叠声的“喔嘞”,却是无济於事。
    姜家其他人也都留意到姜正杰的举动,同仇敌愾之下,也能体会他出手的根由。
    见刘恆已然被马驮著跑远,姜正杰也不多说什么,越过兄长便欲继续赶路。
    却听姜承寿拦住他道:“仙人说那灵物在十五里外,此处才不过七八里,既是灵物,必然极有灵性,刘恆骑马朝北去了,多半將它惊走,还是等下次的机缘吧。”
    姜家兄弟点头称是。
    姜承寿又对姜正杰道:“刘恆性子暴戾,他吃了亏,必然要回来加倍报復,你既然救了那蟾蜍,那便送佛送到西,去把它带上,免得遭了毒手。”
    姜正杰依言前往,知道蟾蜍只是额角的毒囊中有毒,不入口倒也无妨。
    他抓了两把黄土,將那蟾蜍头上的毒汁吸去,便从前爪下面环抱起来,竟足有十来斤重。
    父子四人一路加紧脚步,免得再跟刘恆遇上,尚且不到清算总帐的时候,不愿与他多生枝节。
    到了家中,想著天旱,姜正杰端来一盆井水,倒在那蟾蜍身上,给它冲洗乾净。
    被吕么妹看见,大惊失色:“逮个这东西回来,我可不会收拾,你们收拾剁碎了,我只管做。”
    说罢便躲进了伙房。
    姜正杰闻言,看向姜承寿,也是被他娘提醒,有些改了主意的意思。
    却听姜承寿道:“我等如今得了仙缘,要按那修行法修持,不要为了蝇头小利反覆,坏了心性,等夜里天凉些,把这东西放到田里去吧。”
    不久到了晌午,日头酷烈。
    姜家人正在院中屋篷下,围著矮桌蹲在地上吃饭。
    两墙之隔的刘家传来一阵聒噪声,刘志远扯著他粗哑的嗓子道:“我把你个驴日的,不学你哥干点正事儿,不去地里盯著那些撒懒的短工,在哪里搞得这般狼狈!”
    刘恆的声音甚是气急,带著几分哭腔,道:“还不是这天杀的畜生,我在路上见了只蟾蜍,大的嚇人,想著叫它踩死了带回来,去镇上药房问问值不值钱,这畜生不知发什么风,驮著我跑了几里,还把我摔下来,看我不打死这个畜生。”
    紧隨著,便传来皮鞭“嗖嗖”破风,打在马背上的“噼啪”之声。
    姜承寿父子知道缘故,只是低头吃饭,不过脸色难看了些。
    倒是姜承福自打没了儿子,一直少言寡语,听到响动后侧头望了望,少见地摇了摇头,嘆道:“造孽啊。”
    ……
    夏日天长,趁著月升日暮,正是务庄稼的好时候。
    姜家男人各自散在田间,包括姜承福,白天时都被三个侄子挡住,在家里做些琐碎活,傍晚也一同下地。
    姜承寿在田头將沟垄小心垫高,这样能多挡些风气,让地下的水气少颳走一些。
    不远处,正有一人扛著锄头渐行渐近。
    姜承寿早已注意到,只是装作未察觉,隨著那人走近,他反而脚下加快,越往相反的田亩深处躲。
    “老薑,我是有正事找你,好事!”
    来人是虎山村的村正,名叫刘志峰。
    姜承寿直起腰,冷脸看过去,也不搭话。
    刘志峰年过七十,头髮白,背也驼了,吭哧吭哧行到跟前,喘著粗气。
    “老薑,今年咱这一带天旱,附近的山匪也饿疯了,把徐王村给抢了,杀了十几个人,镇上叫我们组个民团,各家每派出一个男丁,粮税就减四成,你家三个小伙子,这对你家算是好事儿吧。”
    姜承寿目光一凝,心道:我姜家如今得了仙缘,正是蓄势待发的时候,何苦冒这个险。
    “不去!”
    他断然拒绝,转身就走。
    刘志峰又忙喊道:“你別忙走,我可去镇上问了,今年的粮赋跟往年一样,一粒不减。”
    姜承寿不禁心中盘算。
    照先前村民们私下估摸,今年这天气,朝廷再怎么说也该减些税赋。
    凉国的税赋不轻,眼看秋税將近,照先前估计,若是减些税,加上存粮,怎么也能再捱几个月。
    但若是不减税,只怕收来的粮剩不下几粒。
    即便得了仙缘,也得吃饱了才能修行,何况种田都有税赋,更遑论修仙,仙人每隔六天那只鸡,便是硬茬子,割了头都不能断供。
    『这帐倒是算得明白,朝廷不用派人剿匪,待秋税时,谁家若交不上,也怨不得旁人,要是一个人都不出,没有家底的,便要青黄不接了。』
    想到此处,姜承寿站住身子,冷声道:“我回去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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