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乱成一团,箭矢疾飞。
马匹在慌乱之下,不肯好好下山,梗著脖子,拽几次才走两步。
姜正乾须儘快赶回去,好让父亲和弟弟们及时防备。
早一息,晚一息,或许结果会差之千里。
他兀自急躁间,背后传来一阵喊杀声,山匪们持著刀冲了下来。
“不怕死的上来,怕死的回家给爷爷备粮去。”
姜正乾回头一瞥,有两个民团的兵丁,被砍菜一般砍翻在地。
紧隨著便有三个山匪朝他袭来,马在山匪眼里是吃饭的筷子,走路的腿,自然要牢牢盯著。
姜正乾忙將刀握紧,仗著练了修行法,心经已然练成了七八成,力气和速度都远胜常人。
他自左上朝右下,斜刺里一刀劈下去。
刀从迎面来的一个山匪右边锁骨处斩进去,再从左胁下挥出。
后面两个山匪饶是过著刀口舔血的日子,也没见过这等场面。
他们一呆的功夫,那柄大刀已然到了跟前。
持刀的那人全无人样,浑身热烘烘的血腥气先压过来,蒸得人透不过气。
他们来不及躲闪,便被一挥两段。
姜正乾重新回身拉马,心下暗道亏得父亲给了这把刀,否则任他力气再刚猛,若是刀坏了,免不了死在当地。
他且战且退,后面来的山匪还没有活够,抢著回头去报告此处的状况,倒也没人再来追他。
反倒是先前嫌他窝囊的几个乡党,此刻隱隱围靠过来,有跟著他一起后退的意思。
像是在下雨天看见屋檐,心下不自觉便想避在下面。
“他娘的,这帮泥腿子怎么不要命,那姓李的耍我们。”
有个山匪头子大声咒骂,姜正乾转头看去,却是陈敢带著那几个徐王村的人,在奋力拼杀。
一丈开外,那个十六岁的小伙子已经很吃力了。
先前还因为早夸下了口,有人碍於面子,真挡在他前面,但此刻也都为此付了代价,只剩下一人,也摇摇欲坠。
终於那马好像適应过来,知道危险都来自后方。
姜正乾只觉手上一松,脚下不由地快了许多,已然快到林子边缘。
他一快,虎山村那几个乡党本就以他为轴,自然也跟著脱离出来。
眼见马上要到大路上,山匪落在后面,没追上来。
那几人不禁浑身一松,其中一人更是忍不住喜道:“正乾,没想到你倒是深藏不露,多亏了你,咱们快走,回去给村里报信。”
却见姜正乾抬起脸,只有那双白生生的眼珠子看得分明。
“你们不是说要护著那小哥儿么?报信有我一人就够了。”
那几人大惊,又无法反驳,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我本该一刀劈了你们,为我兄弟正浩报仇,只是今晚共抗山匪,却先记著。
“但你们若想走,也该跟我一样,回去杀几个山匪再说,不然我这刀不答应。”
几人一阵错愕,心下一掂量,觉得这血人比山匪还要危险万分。
眼见姜正乾身子一动,往他们跟前走,几人慌了,只得硬著头皮又往回杀去。
姜正乾站住看了几眼,那个徐王村的少年恰好在此时倒了下去,陈敢只顾得微微转头一瞥,也紧隨其后血溅当场。
姜正乾再不迟疑,几步出了树林,踏上虎口道的同时,翻身上马。
他一路狂奔,到虎山上时,远远看见山头上火把晃动,首尾距离不下三四里。
衝上山坡,山口处有一队人举著火把靠近。
姜正乾收住马,那几个人也迎上来,其中一道声音欣喜道:“刘鹏?你怎么弄成这幅样子,都快认不出了。”
姜正乾听出那人声音,冷声道:“骑马的未必就一定是刘鹏。”
马匹一声嘶鸣,疾驰而去。
那几人被惊得闪在路边,其中一人道:“不是你家刘鹏?他去的方向不就是你家么?”
刘志远在黑夜中睁大眼睛张望,看见那人骑著马果然拐入去他家的小路。
他凝著眼睛思索一阵,猛的想起那血人的声音来,一拍大腿:“坏了,是姜家老大,他不是去我家,是回姜家去了,那狗日的哪来的马?”
姜家院中,姜承寿负著手,站在院里,望著头顶夜空。
旁边两个儿子饶是在夜色下,也看得出神色凝重。
姜正坤道:“这事儿確实有些急了,都这么久了,刘家人还没找到北山去,定会以为是我们杀了刘恆,或许会上咱家来。”
话音方落,便听姜承寿道:“哼,我看这仇报的太晚了,刘恆虽不是正杰亲手杀的,却也差得不多,他们要找事,何须由头?
“老二,你主意多,你说该怎么应付。”
姜正坤点了点头,转向姜正杰:“你看清刘恆死透了?那妖蛇只是伤了他性命,不曾吃了他?”
姜正杰道:“我把他诱到北山下,到那妖蛇洞前,他嚇了一跳转身就跑,到半坡时,有一阵黑气像旋风一般,卷到他身上,他立刻就倒了,浑身转瞬间成了黑酱色。
“却没看见那蛇妖出来,我守著望了许久,见没动静,嘴里含了一颗石子,吐出去钉到他脑门里,也毫无反应,必然死了,却没见那蛇妖吃他。”
姜承寿“哼”了一声,眼光中满是讚许之色。
姜正坤思索片刻,道:“既然这样,刘家人若来咱家要人,你跟爹就说不知,我就说白天看见刘恆去了北山,他们去找时,或者找回死尸,更好的是与那蛇妖遇上,正好为我们报仇。”
话音刚落,忽听得一声马嘶。
几人连忙打起精神,又听见有人跳下马背,快步跑来。
姜正杰连忙吸一口清气,蓄势待发。
门被一撞而开,进来个血人,却开口道:“爹,我回来了。”
父子三人赶忙迎上去,搀住姜正乾,听他说自己並未受伤,却是这幅模样,心下都难以置信。
细问来龙去脉,姜正乾抹了把额上汗水跟血水,却是笑了起来。
“刘家那老二刘鹏,被我一刀劈了!”
父子俱都一喜,听姜正乾问路上怎么那么多人举著火把。
姜正杰便將白天的事说了一遍,告诉他是刘家人发动族亲,正漫山遍野找刘恆呢。
“正杰真能干!只恨没有亲手宰了他,那才痛快。”
姜正乾讚许一声,捏了捏三弟的脸,在他脸上抹了一道血印子。
言罢,他却神色一正。
“爹,那帮山匪实在凶悍,怕是过不多久,就要杀到村里来了,况且我也与那几个入了民团的撕破了脸,他们若得回来,怕也不会善罢甘休,得拿个主意。”
姜承寿“嗯”了一声,將目光看向姜正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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