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寿听出转机,心中喜出望外,忙把眼睛闭上,用心牢记,生怕少听了一个字。
脑海中声音响起,仙人却像是心有旁騖,反倒先问起了姜研。
姜承寿不敢质疑,饶是心急如焚,仍然把姜研的近况认真说了。
仙人隨即道:“往日你来求我,非我不救,是你家那小女儿先天气本就不足,近日又心神受了重创,如今神志渐昏,照此下去,不久便会先天气尽而死。”
姜承寿对姜研的病症,实则早有预料,甚至都没想到这个苦命闺女能养到这么大。
此刻听到仙人之言,他心中一沉,默然接受。
“不过,她的情形,倒与这怨咒颇为契合,倘若以她为媒,施为这咒法,將她化作灵体,虽然神魂备受拘束,但你家將来若能真正踏入修行门径,留她神魂在,总有办法托生。”
姜承寿忽然生出一阵福至心灵的感觉,只觉得心中多出一道法门诀窍。
他欣喜至极,想不到竟有如此一举两得的转机。
然而待到他接纳吸收,理解这咒法后,却是面露痛苦。
“嗡嗡~”
一阵低低的振翅声传来,却是一只蚂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落在姜承寿麵前。
他怔怔地低头看去,却一阵眼,见那蚂蚱浑身如遭蚁噬,变得千疮百孔,很快化作一滩漆黑粘液,却不下渗,如同活物般在地上滚动。
“我借这蚂蚱之身作为咒引,分了不少法力在其中,你只需照著法门念动咒言,便可施为。”
周岩说完,眼见姜承寿怔怔地起身,心下嘆了口气。
“唉,好容易积攒些法力,又全都送了出去,凡人起势当真不易,好在过了今晚,他姜家该能一跃而起,至少在这村落中,算再无人敢对他们说个不字了。
“说起来,我今天与他沟通许多,会不会有损我在他们心中的威严?毕竟人之常情,近则不恭。
“算了,今后得叫他家再多供奉些生祭,將我的法力补回来。”
姜家院中,三个儿子隔著门缝往外张望。
不远处大路上,火把晃动,聚了约莫有十来个人,有人提著长刀,还有几个肩扛锄、锹的。
若是白天见到,只以为他们是要下地务田去,谁也想不到这些人耕种用的铁器,实则是打算拿来挖人、砍颈的。
姜正杰將吕么妹搀回屋里,三人继续凝神观望,见顺著大路又来了一队人。
两队匯合一处,说了几句,便一起朝姜家门口走来。
领头的那人饶是看不清脸,但迈著八字步的身形,除了刘志远还能是谁。
姜正乾早已回头朝后门望了几次,始终不见他爹回来,便低声嘱咐道:
“我如今心经已快炼成,论近身肉搏,比常人要强出不少,与山匪拼杀都不在话下。
“倘若仙人不肯庇护我家,你们只管带著家人从后门走,他们不知道我们有修为在身,想必断后的人不会太多,以正杰的本事也足以应付,我守住前门,也能拖得许久,过些时候我便追来。”
两个弟弟皆沉声应下,却也知道他说追来的话,也不过是个话。
姜正乾今日本就消耗不少,此刻即便还能再打一回,也不过是强撑一时半刻罢了,何况以寡敌眾。
此时刘志远已经到了门前,停在一丈开外。
“姜家人在里面听好,把我家刘恆送出来,且留你家一条血脉,若他短了一根毛,叫你全家鸡犬不留。”
旁边有人冷笑,显然这话他们自己人也不信。
姜正乾扒著门缝,將腰间的大刀缓缓抽出来,也不应声。
看见刘志远偏了偏头,身旁一人举著锄头上来,往手上吐一口口水,高高举起砸在门上。
大门插了閂,又有姜家兄弟顶著,只是发出“咣”的一声,震起许多尘土,並未破开。
刘志远“哼”了一声,隨手將火把丟了过来,门下面顿时升起一阵柴火气味。
他又招了招手,便有一人將刀別在后腰,往后退了几步,朝前一衝,一跃便爬上姜家大门旁低矮的墙上。
看见姜家三个兄弟,这人冷笑一声,抽出刀来,转眼另一边墙头上又上来一人。
姜正杰早已打起精神,望向他们的眼中儘是杀机。
只听“嗤、嗤”的两声,那两人忽然呆了几息,而后伸手乱抓,却如木桩般朝后栽了下去。
门外传来一阵惊疑声,上前去看,却见这两人张著双眼,额头上各有一个筷子粗的血洞,弓著腿想要起身,手臂却一下下地乱抽,眼见得不活了。
“这姜家有什么古怪,这是用什么东西打的?”
“莫不是弹弓?”
刘志远一挥手,道:“乱什么,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不成,你们再上,翻进院里去。”
却听有人道:“何必如此?再稍等一会儿,等这门被烧塌了,咱们一齐衝进去,他姜家人还能长翅膀飞了吗?”
话声落下不久,便有五六根火把从外面飞进来,落在院里的倒没什么,落在屋顶上的,很快便引燃了屋顶的茅草。
姜正乾此时回头道:“现在不走,还等什么?”
正在此时,方看见姜承寿从后门匆匆回来。
走到他们跟前,道:“仙人传了咒法,却要小妍肯听话,才能解我家今夜之危难。”
他说话声微微发颤,又將这咒法的效用简略说了,兄弟三人听了尽皆沉默。
眼见情势紧急,姜承寿转身道:“你们先守著,我去跟你们妹妹说。”
才走一步,却被姜正坤伸手拉住:“爹,那咒言好记么?”
姜承寿道:“这咒法全赖仙人法力,我只是代仙人施为罢了,咒言不过几句。”
姜正坤道:“爹,你把那东西给我,教我咒言,我去跟小妹说吧。”
姜承寿定定看了他几息,像是下定决心,从怀中摸出一物,摊开手掌,却是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如同胶泥般在手上颤动。
他將这东西放在姜正坤手心,又將咒言一字一句念给他,倒像是长长鬆了口气。
姜正坤接过那东西,回头看一眼大门,此刻门下已经火势渐大,火舌顺著门缝不时窜动,四下里屋顶也是燃了大半。
他收回目光,將右手食指伸进嘴里,狠狠一口咬下。
再將鲜血淋在左手中那东西上。
血一进入,那东西愈发激烈地颤动跳跃,將那些鲜血全都吞没吸收,丝毫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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