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飞空之音,洋人老费
又赚了一笔的陈阳拿起一锭银元宝,拈在指尖,手腕仅轻轻一转,便横跃数尺丟到了余彪手上:
“一路上多有烦劳,拿去耍吧,咱们就此別过。”
余彪接住银锭,看著其亮闪闪的银白光泽,生平第一次觉得这东西没有那么动人。
面色一阵挣扎,忽然也跪在地上对著陈阳磕起了头。
打死白毛大虫的时候没有在场,对付邪异蟾时却亲眼见识,明白了陈阳的道行后,如今心悦诚服,语气很是诚恳:
“道长,我不要钱,我想跟你学些本事!”
世上有诸般不好,胡乱磕头便是其中一种,身有两世记忆的陈阳也並不喜欢这一套。
其实有向道之心是人之常情,对神秘而非凡的事物,有著嚮往与好奇几可算是人的本能,这也是推动修行界不断进步的內因。
只是有向道之心却是不够,同样还得有向道之资,若是没有足够的本钱,便需要通过孜孜不倦的追求与努力去弥补。
所谓念念不忘,必有迴响。
眼前这余彪心性跳脱,稚气未褪,显然还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孩子。
若每施展一次本事就要收下个徒弟,恐怕便连修行的时间也不足够。
陈阳先前同意了徐弘远成为门人,一来其確实有些灵性,能够察觉鬼物,二来也的確有些缘分。
至於眼前这余彪,还只是萍水相逢,拜师入道是人生大事,绝对不能草率。
收徒不慎,反误自身。
所以修行人往往离群別居,在深山之中搭建洞府道观,求仙问道。
除却藉助山上灵脉以链气外,更有躲避人世间诸多烦恼的意思。
大多数人虽然嘴上说著嚮往修行,实际却连在山上斋戒个一百日都做不到,
耐不住寂寞与焦虑,不时被贪、嗔、痴、杀、盗、淫、妄言、綺语、恶口、两舌等十恶扰乱身心,甘受驱驰劳苦,即便是陈阳自己,有时也难以收摄己心。
“给你的,你便收下。”
面对余彪的接连磕头,陈阳並没有动容,头是余彪自身要磕的,便是磕出来也与他陈某无关。
“至於其他,你我的缘分並不足够,现在不必强求。”
真有道行的奇人异士总是受到敬畏,见陈阳离去,本想趁此机会求他消灾解厄、祈福改运的百姓也只得让开道路。
將骡子从车上解下,再令其將行李重新背好,陈阳隨便在县城里找家客栈投宿了一晚,准备於第二日继续上路。
期间县尊、县丞、县尉等官员,连同许多富户豪商都欲前来拜会,一时间客栈前门庭若市,几乎將街道堵住,却都吃了陈阳的闭门囊,只得无奈离去,不敢滋扰。
翌日清晨,陈阳收拾东西后准备出城,却在街角发现了一个蜷缩著的身影。
原本是县城里炙手可热的洋和尚,如今却变成了无人问津的臭狗屎。
在这异国他乡经歷了一次人间冷暖后,百姓不愿收留,客栈不做生意,无奈之下露宿街头,世道便是如此现实。
身材高大的费尔南多睡在大街上,即便蜷成一团,亦很是惹眼,身边放著隨著的行李,不过小小的一个提包。
一夜过去,鬚髮繚乱的红毛鬼显得很是憔悴,双眼无神。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
当人生门。
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灵爽,悲歌朗太空。唯愿仙道成,不愿人道穷——“
口诵《第一欲界飞空之音》,陈阳看著对方恍惚的模样,开示道:“將己心寄託於神灵,名为神道,实则鬼道,绝非明智之举。仙道之始,重在自强不息,
你也不必太过气。”
稍微多囉嗦了几句,陈阳正要牵著骤子离去,后面却传来这洋和尚彆扭的嗓音。
“道长—”
总算是搞明白了对陈阳的称呼,颇有几分潦倒之色的费尔南多站起身,竟有些大彻大悟的模样,他说道:
“我现在有些糊涂,不知该做些什么,想更多地了解贵国的文化,请问该怎么办?”
“你先前是从哪来的?”
天色尚早,街面上还没有行人,费尔南多望著空荡荡的四周,双眼里有些血丝,神情落寞:
“我跟隨若望老师前来中土,之前一直呆在应天。
万岁爷平息了那位公爵对他的叛乱后,便放开了传教禁令,於是我们便各自从应天出发,想要为中土的人们带来福音与救—
话未说完,费尔南多便已住了口,面上浮现出无奈苦笑。
还救赎个屁,他如今已是连自己都赔进去了。
信仰產生的动摇,绝无可能瞒得住其他传教士。
搞不好,他就要被遣返回欧罗巴,要么被丟到乡下,又或者被审判异端的宗教裁判所抓起来拷打,说不得还要到火刑柱上走一遭。
“我该怎么办,道长?”
费尔南多深深地嘆了口气,悲慟道:“我如今已无法虔诚地信仰主,我已经失去了归宿——被我的老师和同伴们知道,他们又会怎么看我?”
说著,双手捂住脸,又一次地要流出泪来,直看得陈阳皱起眉头,连忙叫停。
“別哭了,既然无处可去,心生迷茫,不如暂且先跟著我话说在前头,
我可是要往应天去的,你若害怕碰见那些同伴,还是自己逃命去吧。”
陈阳心道,若是將这洋和尚给度化为道门中人,不吝於朝那些红毛鬼脸上打了记狼的,叫他们天天想著传教,抢夺中土香火。
布施点小仁小善算得什么手段,把他们的传教士也给度化过来,方能显出中土道门的威风。
也好叫应天城里那些趋炎附势、跟著小皇帝信奉十字教的蠢物们长些见识。
昨日在客栈里,他已打听到消息,知道小皇帝清洗完朝堂后已初步掌权,而为投其所好,最近倒是有不少信奉十字教的人。
不过,多半都像那汤县尉一般目的不纯。
“我想真正了解这个奇妙的国度,我愿意跟隨你去,道长。”
费尔南多想著,他毕竟是在陈阳影响下,才对一向坚持的事情產生了动摇,
或许继续跟著对方,能够找出想要的答案。
虽然不喜欢对方的教义,陈阳倒也並不介意路上有这么个洋人作伴,问道:
“行吧,你的全名叫什么?”
“席尔瓦·托斯·达·费尔南多。”
“太长了,这样吧————看你这模样年纪也不小,我就叫你老费吧。”
陈阳示意对方跟上自己,一边走一边询问:“你今年多大岁数?”
“二十四。”
有著一脸浓密鬍鬚,头髮稀疏,面上许多皱纹,外表活像是四十二岁的老费,眨了眨淡蓝色的眼睛,诚实地回答了陈阳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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