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搬山道人,绝不倒斗 - 第228章 解秽符水,玉山絳碧丹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第228章 解秽符水,玉山絳碧丹
    陈阳坐在位子上没有动弹,静观其变,只听得周边响起几声怒斥;
    “大胆狂徒!”
    话音未落,院中已闪过数个身影,向著戏台跃去,行动敏捷。
    他们都是金家的弟子门人,懂得些粗浅的养气功夫,虽没有什么法力,但身手尚算利落,等閒三五个人近不得身。
    寿宴本是喜事,不该动兵刃,更不好见血,因此他们手持的多是些棍棒,用於降伏优伶之辈也是足够。
    唱戏的戏班子,是金家特意以重金从外地礼聘而来,据说在应天城也唱出过不小名堂,是个什么金陵派。
    但陈阳对杂剧不大了解,也不知道到底好在个什么地方。
    其班主姓林,此刻也在台上,倒是已经扮成了程婴的模样,正听得另一位打扮成公主模样的正旦唱道:
    “.—.珠泪滚滚洒胸前,骂声金贼太凶险,咱两家结下了山海冤——
    陈阳眼底金光一闪,看出这些唱戏的虽然表情如常、中气十足,眼神却十分黯淡,可见是被什么幻术迷了心窍,被人控制著来这宴席上挑畔。
    千梨园行的若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哪敢主动招惹道门?
    即便是行行都有奇人异土,戏班子里头的能人也不可能与玄门清微派高功法师相比。
    既然是施展了幻术,陈阳猜测幕后之人必定离此不远,或者乾脆就藏身於眾宾客之中。转身望去,只见在场眾人对面前之事神情各异。有紧锁眉头的、有目光深沉的、有面露不屑的、还有幸灾乐祸的,看来也是个乐子人。
    看来这次宴席上诸多宾客,也不全是金家的好友,其中心怀回测之人也不少。毕竟树大招风,以金家在辰州一地的声名,必有结怨之人。
    重新將头转了回去,陈阳又看向台上,因为並没有隱藏著什么修为高深的狠角,只懂得些行走江湖的粗浅功夫的戏班眾人,没过得几回合,已被金家一眾门人尽数打翻在地,用绳索细细捆好。
    陈阳看得明白,金家这些人用的是一门名为《白猿棍法》的棍术,取白猿灵活多变之意,以点、崩、戳、格等技法为主,借著活把抽棍施以近击,长短兼施、修忽纵横、前后出击、疏中带密、梢把兼用,实乃上乘棍法,用在看家护院上略显得大材小用。
    此刻,收到了消息的金玄章匆匆赶来,看了被押在台前、於地上跪著一排的戏班子眾人一眼,面色铁青。
    深吸一口气,他强自挤出些尷尬的笑容,对著已经入座了十之八九的宾客拱手道:“是我一时不慎,才闹出了些乱子,让诸位见笑了,在此赔礼。”
    见眼下不是深究这件事的时候,金玄章说完便转过身,对群虎背熊腰的门人道:“將他们押到后院去,等寿宴过了再发落。”
    “金公子!”人群里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大家都是为老法师贺寿而来,这些唱戏曲的狗胆包天故意惹事,不仅是落了老爷子的面子,也是落了各位的面子。要我说,不如就地审问盘查,问出了幕后主使之人,再做计较!”
    在场的都是修行人,早看出戏班眾人被迷了心窍,此时幻术还未解开。
    若不是往嘴里塞了东西,这些人多半还在咿咿呀呀地唱戏,又能问出些什么?
    陈阳看向刚才发声的那人,只见其一脸横肉、长看络腮鬍子,乱眉下一对暗藏凶光的环眼,戴四方平定巾,穿著杂色盘领衣的身材十分壮硕,坐在那里仿佛座小山。看似粗鲁莽撞,眼瞳深处却有股精明意味。
    “不过是件小事,何必要小题大做、当眾审问?”金玄章狐疑地看著粗鲁汉子,“如此只怕坏了各位的雅兴,反倒不美———-崔水师的好意我心领了。吉时將至,还请各位安心入座。”
    原来这人是个水师,陈阳瞭然,心说怪不得有些江湖气。
    “水师”一词陈阳並不陌生,此水师並非江河之上舟师的管带、提督类的官职,而是特指湘西一带行走江湖的江湖郎中,也就是那些走街串巷、手持妙手回春幌子的傢伙,在江湖八大门里头,又被归类为“疲门”,有些手底下有著真材实料,懂得那么儿项秘技,可以“神水”封刀、“法水”接骨、占卜病因,並以“还愿”、“解结”、“退邪”等类似法事的手段,治癒人的精神。
    能受邀参加寿宴,这崔水师自然也不是什么江湖骗子,实打实也是个通法者。
    金玄章的意思,显然是要將刚才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先將这风波一笔带过,但崔水师不知为何,胡搅蛮缠道:
    “大公子好不晓事!贵府今日过寿,这戏班子却唱什么煞风景的《赵氏孤儿》,分明是在诅咒你们一家。此刻若不弄清楚缘由,怎还吃得下这席面?难不成金家的声名,比这顿饭食还重要些?”
    此人分明是故意找茬,非要著这事不放、故意捣乱,不知道有什么用心。
    坐在其身侧的一干人等见此情景,纷纷露出忌禪神色,令这院內的气氛已越来越诡异,先前的喜庆荡然无存。
    陈阳不动声色地看向崔水师,心道这人修为平平、气焰却囂张得很,也不知有什么倚仗。
    崔水师方才在话语中暗指金玄章不孝,令后者有些动了怒火,面色隱隱泛红。
    中土向来讲究忠孝节义,对方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將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若是不设法自辩、显示一下手段,必然於金家声名有损。
    “好吧。”金玄章长出一口气,目光冷漠下来:“那我就当著各位的面將其审问一番—失礼了!”
    陈阳暗皱眉头,心道这位金兄还是太刚直、轻易便被眼前这位崔水师给拿捏住了,这事並不简单。
    “好。”崔姓水师拍掌道:“久闻金家雷坛玄法奥妙,今日正好可见识一下大公子的手段。”
    金玄章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命令隨从取来一碗並心水,以剑指刺入水中行符,口中念念有词。
    陈阳见其符法,一眼便认出这是《清微神烈秘法》中的《解秽符》,可用於解秽、祈祷、治病、治酒、洗眼等,以金玄章的法力,將之作为符水给人饮下,
    若无意外,本可破去迷住凡人心窍的邪术。只是这事情明显不对,金玄章已经遭了对方算计,恐怕解秽符无甚作用。
    金玄章这是为了其本家的声名而出手,陈阳却也不好出言提醒,否则就有越殖代皰之嫌,反而更令对方难堪,自然不能强出头。
    同样察觉到了事有,所以为了彰显手段,金玄章一连绘製了三遍灵符,
    才自信地將这碗符水端到跪在地上的班主面前,取下其口塞,慢慢灌下。
    两眼黯淡无光的林班主饮下符水,身体猛地抽搐几下,目光重新有了神采,
    继而面色大变,惊慌地望向金玄章,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谁知才將嘴巴张开,便吐出一道数尺长的血箭,样貌极其可怖。
    过大寿切忌见血,金玄章一碗解秽符水灌下,反葬送了这林姓班主的性命,
    可谓极其不祥。
    走江湖的卖艺人,无辜地牵扯进了与其无关的纷爭,结果成为了寿宴上的第一个祭品。
    就算是解秽符水没有效用,也不该令人吐血而亡,这令金玄章一时间措手不及,愣在了原地。
    周遭诸多宾客见到这情势,也忍不住交头接耳、细声討论起来,只见第一排席面上身穿袈裟的老和尚露出慈悲之色,双手合十地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其人正是辰州白狮寺的苦崖大师。
    崔水师当即抓住机会,声若洪钟地大声讥讽道:“金公子,你怎地一碗符水下去不仅没解开幻术,反將人给毒死了?难不成是打算灭口么?”
    金玄章回过神来,怒斥道:“你——·血口喷人!”
    一时情急,气愤之下的金玄章拙於口舌,远不及走街串巷的崔水师能说会道,被后者一通抢白下,气得面如土色。
    在座者之中也有真正与金家交好的长辈,见到金玄章这样子,难免有些失望。
    其中清微派的那名长老,摇了摇头后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走向倒在地上的林班主,言道:“谁说这人死了?此人分明正是因为胸中淤血而失了神智,我这师侄儿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以符水將其逼出。你是一名水师,难道连这也看不出来么?”
    清微派长老走到林班主身前,不动声色地看了金玄章一眼,后者羞愧地叫了声“罗师伯”,將剩下的话咽回肚子,乖乖退下。
    这位高功法师的打扮与金燾大体相同,同样身看鹤擎,只是身形较为矮胖些,鬚髮灰白。
    他从怀里掏出个碧玉小瓶,从中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浅蓝色丹药,陈阳眼尖,隱隱见得其內灵光仿若雷霆、並蕴藏著精纯灵气,恐怕是清微派內某种很是珍贵的秘药,如今为了挽回面子,却是要不惜本钱地用在肉体凡胎的林班主身上。
    崔水师见状,得意地喊叫道:“罗长老,这个凡人气息已无,脉搏亦绝,显然是没得救了!你又何苦浪费一颗玉山絳碧丹?”
    这人真是噪。
    陈阳此刻对崔水师的厌恶已到了极点,也就是清微派忧谗畏讥,没有寻到由头將其发作,才令这挤进了席中末位的跳樑小丑屡屡作怪。
    被称呼为罗长老的清微派道人,名为罗京,乃岭南人士,居於罗浮山东越观中,辈分乃是金燾的师兄,素来与其交好,一身性命修为同样精湛,如今已年过八旬。
    他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因此並没有创建一处分脉法坛,平日里只少数几天在观內修行,其余时间要么回到清微宫中教导后辈弟子,要么云游四方,以雷法降妖除魔,也是清微派最常在江湖上行走的高功法师。
    对於崔水师的嘲讽,罗长老只当做有人放屁。
    他將那颗很是珍贵的玉山絳碧丹化入水中,一半倒入林班主的口內,一半涂抹在这断气之人的胸口,內服外敷、以法力隔空將寄宿著药力的符水引导入腹后,手掐指诀。
    只听得滋滋声不断,暗淡电光闪烁间,已死的身躯忽然震颤不已。
    约莫过了数息功夫,分明已断了气的林班主忽然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喘起气来,胸膛一起一伏。
    虽然面上仍旧苍白没有血色,却显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这活死人,肉白骨的玄妙一著,令眾人惊讶之余,深深敬佩清微派道法通玄,远非常人可比。
    崔水师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过得片刻才开口道:“罗长老不愧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前辈高人,在下服了!只是清微派有些后辈弟子功力浅薄,若不勤加修行,只恐其日后有损清微派的声名。”
    罗长老转过身,平静地答道:“这不需你操心,便是后世有不肖弟子,你怕是也见不到。”
    崔水师当即面色一变,义正言辞道:“怎么?我不过是说了几句不好听的,
    你们清微派便要下杀手么?!如此霸道行径,在场宾客可都看在眼里。我崔某人今日若葬身於此,还请各位替我將此中情形公布於眾,让世人知晓他们清微派的真面目!”
    事到如今,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这崔水师是故意前来闹事,哪里还有人愿意跟他扯上关係,闻得此言只是露出厌恶神色。
    对著一个金丹真人上下跳,也不知道是谁给他这通法水师的胆量?
    罗长老只是冷笑:“怎么?我清微派杀条乱吼乱叫的野狗而已,也值得大肆声张?”
    “既然如此。”崔水师闭上双眼,將头一昂,做出大义凛然的模样:“你要杀便杀,姓崔的但凡眨了一下眼晴,便不是好汉!”
    见到崔水师的这副模样,一直在旁观的陈阳顿时意识到眼前这人摆出副慷慨就义的样子,又是在主动寻死,还真是一环套著一环。
    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么一块不怕死的滚刀肉,倒確实麻烦。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